第9章 情报
猪五也是神色紧张，咽了口唾沫悄然挡在庄暄面前，小声问他：“猴老弟，这野兔是在咱们地界里边打来的吧？”
庄暄有些意外猪五这时候还能护住他，眼下明哲保身才是更聪明的做法。
他点头应道：“自然，猪五哥提醒在先，就小弟如今这点修为哪敢出山？”
猪五便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帮庄暄做个担保，又听众妖你一言我一语叫嚷起来。
“一面之词，当我等没长脑子不成？”
“若血食如此好找，伙房怎的却见不到什么荤腥？”
显然众妖并不太相信庄暄的话，言语间尽是怀疑意思。
猪五面色涨红只能干着急，一时之间竟插不进嘴。
他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又哪里辩得过这么多张嘴？
庄暄懒得与它们多说，只大声道：“猪五哥，既然诸位信不过我，那这兔肉我们两个自行处理便是了，正好一人一只。”
“这…唉！”猪五欲言又止，它不想庄暄因为这么一个误会就跟峰里妖怪闹僵了关系。
妖怪群里有一声音便道：“我就说还是个小气的！”
立马有妖怪附和起来：“就是，谁稀罕你这口肉？我看你这猴头太能惹事生非，还是尽早离开我们峰的好！”
庄暄记得这家伙，方才还亲切唤他“猴九老弟”来着。
场面混乱间，忽然有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道身影嗖的从头顶石崖里凭空掉了出来落在空处。
定眼看去，原来是那兔妖兔八。
它拍了拍身上泥沙，旋即便见得案板上两只野兔，笑道：“我还说今天回晚了怕是要饿肚子，看来回的正是时候！”
虽然它是野兔成妖，但妖怪本就没有不吃同类的讲究，被妖力淬炼过的妖怪血肉更是被称作“行走灵药”备受妖怪们追捧，兔八又怎会介怀两只还未曾开化的普通野兔？
一黑首羊妖闷闷开口道：“兔八老兄，这兔肉可不能随便吃。”
“哦？”兔八眯了眯眼，“难不成这肉还被下了毒？”
“非也！”另一高大豹妖应道：“大王方才传口令戒严不能出山，恐怕便与这野兔有关系。”
兔八眉头一蹙，倒是有些奇怪：“戒严怎的又与这野兔扯上关系了？是一厉害大妖与大王不对付才有此禁令传下。”
众妖尽皆愣住，那豹妖迟疑道：“兔八老哥消息竟如此灵通，这么快就有了信。”
兔八故作神秘道：“我今天便在大王洞府当值，已见了那妖魔，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有了这样的解释，众妖当下不疑有他，忙追问起具体细节来。
但兔八只一句“不得泄密”应付过去，也是拿足了架子。
只庄暄心中有了些猜测，多半便是那险些捏死自己的白巳，恐怕午时来找黑风大王商量的事情并没谈拢。
先前那眼皮乱跳的妖怪这时看了过来，笑道：“竟险些误会了猴九老弟，不过现下误会解开，伙房的兄弟继续罢！”
眼下不能出去捕猎，只怕要吃肉越发不易了，这两只野兔的分量又变得重要起来。
兔八一下便反应过来野兔是庄暄猎得，于是走了过来：“我早晓得猴九老弟是有些本事的，果然没看走眼。”
庄暄面上带笑：“兔八哥抬举了，只是运气而已。”
想了想，他看向一众妖怪面上有些为难：“我猴九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是…
只是这兔肉不多，咱们一个也分不了两口，还请诸位哥哥莫要嫌少才是。”
庄暄可不是猪五那般的软性子，刚被指着鼻子骂完又来蹭吃蹭喝，哪有这样的好事？
兔八是个精明的，立时便反应过来他意思，眼珠一转笑道：“我刚还没到时，隐约听得有人说是不稀罕这点肉？那这兔肉便让我们这些稀罕的分食便好了。”
它也是个拱火的好手，巧妙将矛盾转移到其余妖怪之中。
立马便有一狐妖接过话：“是虎六不稀罕，我就在它旁边听它说的！”
虎六便是责问大王信使那虎妖，它一拍大腿：“狐七你好意思讲？你刚才还说将这猴头逐出第三峰！”
两妖互揭老底吵了起来，其他妖怪没一个劝和的，都是当没看见，生怕一不小心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毕竟刚才有这样意思的可不止这两只妖怪，只是这两蠢货自己跳了出来，待会自己也没脸面再分那兔肉了。
伙房妖怪这才继续打理那两只野兔，几下去了皮，剁成小块洗了遍血水便往锅里倒去。
兔八眯了眯眼，对只排出两个妖怪有些不满，分肉的妖怪越少它才能吃到更多。
正欲再添点柴，眼角余光瞥到庄暄已和猪五坐下，于是也只好作罢。
庄暄看着这般的粗犷做法，终于晓得为什么天天的肉汤都是一股腥臊味道了，他不禁怀念起记忆中的数十道兔肉佳肴来。
那虎六狐七吵着吵着便推搡着往山下去了，看架势估摸是要打上一架，若不是伙房这种地方不能打斗，两妖估摸都直接干起来了。
妖怪虽然开化了灵智，但骨子里天然的兽性使然，一般是能动手就不动口。
剩下妖怪们重新热闹起来，津津乐道讨论着狐七会被揍成什么样子，若不是兔肉在锅里煮着，定要追上去看个热闹。
兔八过来与庄暄猪五坐在一起，小声道：“黑风岭这下可是要乱了…”
猪五忙小声追问起来：“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大妖？”
“自然！”兔八指了指头顶一对长耳：“那大妖与大王说话太小声我没听到，但那妖魔走后，大王传了八位峰主一起议事我可是听明白了。”
旁边有妖怪悄悄凑过来想要旁听，它便立时收住话头：“大王洞府那边连野果也寻不得，倒是给我整整饿了个下午！”
有妖怪笑道：“大王自是都摘去酿酒了，你倒是可以向大王讨口酒来喝喝。”
说起酒来，妖怪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转移了话题笑闹起来。
兔八这才看向庄暄，关切道：“猴九老弟今天巡山可还习惯？”
“习惯的，多谢兔八哥记挂。”
然后便是兔八猪五两个闲聊，与其他妖怪说着白天当值时碰到的有趣事情解闷，庄暄便在旁边老实坐着听些八卦。
第五峰丹房将成，以后小妖们也有更多机会获取灵丹…
大王此次出山寻得一门厉害兵器武法，或将拆解了传给小妖们习练…
庄暄也就觉得这两条消息有些用处，其他什么第五峰多了两只母妖，第九峰伙房今天猎得一头三百来斤大灰熊等等便没什么意思。
灵丹还是后话，武法才是关键，那狂熊劲没什么高明招数御敌，他修为太浅薄，还是得要那种能配合刀兵使出的武法才行。
而在黑风岭里，除了上山时发下的基础配置，要想再习得武法或是换兵器，全得靠灵药去各大峰主处换，那对于庄暄来说太过遥远。
他自己服食的灵药都找不够，又哪里还能有余粮了？
不多时，加了兔肉的肉汤开锅，庄暄三个最后回来的先去盛了一碗，然后其他妖怪才争先恐后上去分食。
伏天黑的晚，此时已快入戌时天色不见昏暗。
妖怪们吃完晚食便三两结伴回洞去了，兔八拉上庄暄猪五一同说笑着离开，倒是没有妖怪再来追着它问。
若真要打起来大王总会再行通知的，早晚也会晓得。
路过一僻静地方，兔八看了眼左右没有其他妖怪，神神秘秘地道：“我这有一桩大好事想与你两个合作一番。”
庄暄不动声色，猪五面上倒是好奇：“还请兔八兄弟讲来。”
兔八压住声音：“便是收尸！”
猪五倒没明显抗拒收尸这行当，而是追问道：“收谁的尸？兔八兄弟还请说明白些。”
“只要是妖怪尸首，管它三七二十一收来便是，到时生火煮来吃了不比慢慢修炼来得快？”
猪五恍然，面上生出些犹豫：“还是别收咱们岭里妖尸的好，这要是被知道了，大王可不会轻饶。”
“猪五兄，这般畏畏缩缩的你要何时才能踏入化形境？”
“这…”猪五欲言又止，终于又问道：“那几时开战？”
兔八摇摇头：“这便不清楚了，不过目前这消息也就几位峰主晓得，若不是我耳朵灵，你我这等的小妖又哪能得此先机？”
“最近得勤练那狂熊劲才是，修炼都可以稍加搁置，到时也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猪五点头，显然对这话是认可的：“那兔八兄弟的法子是？”
兔八这才说出它心中计划来：“到时我会提前在地下打好洞，你们两个便负责把妖尸收拢过来，我再将其藏在地下便是。”
它瞥眼见得猪五面上迟疑，心下有些恨铁不成钢。
“猪五兄且放宽心，真到那时刀剑无眼，那么多妖尸少上一些也不会被注意到。”
猪五点点头，但看其模样并没真放宽心，显然对兔八这偏门还是多少有些抵触。
“毕竟我想的法子，又要冒着风险去挖洞，事成之后我七你们两个三。”它目光在猪五两个面上扫过，“干还是不干？”
庄暄没做声，他清楚兔八主要是拉上猪五，自己只是顺带的人情。
猪五有些犹豫：“兔八兄弟你也晓得我空有这一身厚皮，猴老弟更是昨个才打通全身经脉，只怕是自保都难……”
它说的是实话，妖怪们真混战起来杀红了眼，冲进战堆里收尸绝不是口头这么轻松。
兔八语气稍冷，毫不留情道：“人族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这等好处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份上，这等机缘我少说也是去跟牛六头领合计的。”
庄暄冷眼旁观，对这般义气说法不以为然，他跟兔八接触也就这两天的事，但已看出来它不是个重情重义的妖怪。
无非是因为猪五没什么花花肠子不会反水好掌控，加上有一定实力能帮上忙，符合条件的妖怪在整个黑风岭只怕也是不多。
猪五忙摇摇头：“兔八兄弟这番情谊我是晓得的，只是害怕到时真拖了后腿闹个不愉快。”
兔八客气笑道：“既然找猪五兄联手，自然是信得过你，便是到时候少一些收获也无妨的，况且到底要不要收自己人的尸身，还不是猪五兄说了算？”
猪五听得这话，神色已开始动摇：“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定然给兔八兄弟一个答复。”
“好极。”兔八点点头，又补充提醒道：“此事重大，猪五兄猴九老弟可莫要外传。”
猪五拍拍胸口：“我的口风你还信不过？”
庄暄也跟着保证：“小弟知晓轻重，还请兔八哥放心。”
话罢，兔八又邀猪五一同去练一练狂熊劲，但却被猪五以修炼为由委婉拒绝。
兔八便不强求，说是要去寻一对练妖怪便告辞离开。
它去得快，身子忽的凭空消失般没入脚下土里，想来这就是它那土行天赋神通了。
庄暄眸子发亮：“猪五哥，这便是兔八哥的天赋神通了罢？”
“正是，咱们山里有这样神通的妖怪屈指可数，便是那些虫鼠妖精也不曾掌握！只能老老实实恢复本相才能入地。”
此时只剩猪五庄暄两个，它转过头来问道：“猴老弟，方才你在伙房施展的便是你的天赋神通罢？”
它自然是注意到了庄暄那近乎瞬行的奇快步法，只是先前事情接踵而至一时没来得及问，现在才有了时间。
庄暄也正想提到此事，那大步神通与其说是他生死危机中突然觉醒，倒更像是从那白巳身上窃得。
眼下正好顺着猪五话头说下去：“还请猪五哥给小弟掌掌眼。”
他看向两丈外地上一块鹅卵石，而后足下发力运转神通。
猪五只觉得眼前一花，庄暄好似未动，但手里已多了一块鹅卵石。
猪五不由赞道：“好快的速度！若是化形大妖不用神通或是身法武学，也没有这样速度！”
庄暄听得这话，对大步神通的速度已有了个大致概念，面上谦虚说着：“猪五哥夸张了，哪里能有这般厉害的…”
“倒是还没曾见过猪五哥神通，小弟也想开开眼。”
“我这天赋神通就简单的很…”
一边说着，猪五运转妖力催发神通。
只见其全身皮肤忽然充了气般紧绷起来，那些褶子痕迹全部被抹平，身体肉眼可见高大了一圈，而脑袋上残余的深黑鬃毛也如根根钢针一般支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配上那对獠牙看上去凶气腾腾。
这才是庄暄印象里妖魔该有的可怖样子。
庄暄伸出手指在它胳膊上用力按了按，只觉像是按在了一块石头上，这皮是真硬。
“还是猪五哥厉害！”庄暄赞了一声：“如此神通，岂不是刀枪不入？”
猪五鬃毛软了下来，笑道：“普通刀兵自然伤不得我，牛六头领当初使尽力气砍坏了两把刀我还安然无恙嘞！”
妖怪头领并不是单纯有更多的贡献值就能当上，修为比起其他小妖也会更强一线，这样才能管得住不安分的小妖们。
猪五接着道：“既然猴老弟有如此的神通，那自保当是没问题了，我看兔八这法子倒也可以试上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