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

“已经…给…好评。”陈胜羽将手机横在两诡之间，给外卖诡查看。

外卖诡沉默良久，放弃从物理层面减少差评的想法。但殊不知，是这一行为，救了自己一命。

“还…有吗？我可以给…好评。”陈胜羽指了指手中的黄焖鸡米饭。

既可以给人类吃，又可以给诡异吃的美味，可不多见。

原本，外卖诡打算离开。但听到他说话后，又转过身子，二诡对视良久。

“有。”

它说完，身上的雾气渐渐涌到右手中，逐渐出现色彩。

最终雾气化为黄焖鸡米饭的模样，但“画质”却很低，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

陈胜羽摇摇头，看来对方做诡时间太短，还没掌握诡能的使用。

诡能全部被集中在右手上，外卖诡本身的伪装渐渐散去。此时的它，会被普通人看到原本的模样。

“交易？”陈胜羽歪着脑袋，不明白它的行为。

诡异之间，特别是还保留着理智的诡异，双方有时候会进行交易。一般是一方出力，另一方将自己的一部分，割舍给对方。

但外卖诡没有请求陈胜羽帮忙，只是将诡能给了他。这让他不确定，外卖诡是不是要交易。

陈胜羽一手拿着黄焖鸡米饭，另一只手拿着一团诡能。他见外卖诡要离开，于是发问。

“要…帮忙？”

诡异之间的交易，双方都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在陈胜羽看来，这场交易对它不公平。

诡能消散90%，外卖诡也恢复一丝人性，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的确有未了的心愿。

准时送达外卖，收获客户的五星好评，已经完成。在陈胜羽的提醒下，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外卖诡在兜里摸索半天，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说话的时候，阴沉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帮我送到家里。”

随后，又摸索出一张纸条，“这个是地址。”

做完这一切，它又想到另一件事，“有垃圾吗？我可以帮你带下去。”

这让他想起，之前国字脸大叔走之前，也主动帮他处理垃圾。似乎这些来客，对他产生的垃圾，有什么嗜好一样。

在外卖诡离开后，陈胜羽关上门，先吸收诡能团。

这东西在体外会消散，消散了倒也没什么，但要让普通人吸入，那就会出问题。

轻则会大病一场，重则变成低阶诡异。

吸收完诡能团，他看向银行卡和纸条。纸条上写着：青山孤儿院。

“真的值得付出生命吗？”陈胜羽在心里默默想。

外卖诡给他诡能团后，他就知道对方死定了。那种超量释放诡能的行为，和失血过多的人类情况类似。

他做诡的时间，相当漫长。这点眼界，还是有的。

这笔交易，他肯定会去完成，但不是现在。此时天已经黑透，在过一会儿，就该睡觉了。

当然，诡异并不需要睡觉。他只是在模仿人类睡觉。

而且去青山孤儿院，必然意味着出门。在有把握不被人类发现前，他并不想出去。

吃完黄焖鸡米饭，他又研究了一会儿游戏，然后在22点的时候，准时睡觉。

打开被子、脱衣服、关灯，每一道工序，他都一丝不苟的执行。

睡在床上，大约过去两个小时。他身体里浮现一些画面。

对，这些画面是在身体里浮现出来的，因为诡异没有脑袋。有脑袋的话，肯定是在脑袋里浮现。

“梦？”

根据陈胜羽了解，人类是会做梦的。但他还没有学习过这一行为，现在应该不会做梦才对。

很快他释然了，这并不是梦，而是外卖诡的一些经历。

诡异之所以混乱，是因为吃了同类后，并不会像人类那样消化掉对方，而是对方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这就相当于，每咬一口同类，都会给自己加一个人格。额……或者说诡格。

外卖诡的记忆浮现，对他来说很正常。

画面中，外卖诡还是一个人。他骑着没有被撞的电瓶车，行驶在柏油路上。

“不能超时啊！在超时要被扣钱的。”外卖员很焦急，但电瓶车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情急之下，他选择逆行。

在一个拐弯处，他被撞到路边的树林里。

画面几经翻转后，固定下来。眼前有几颗手掌高的草，占据了大部分视野，稍远处的树，被小草遮挡。

“要……超时了，会被扣……”

画面中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并不是来人有多高，而是他躺在地上。

肇事者第一时间，并没有逃逸，他下车查看情况。

看到外卖员的伤势时，他险些晕倒。

肇事者拿出手机，不等他有进一步操作，外卖员却有了反应。

“别打120，我没钱给医院……救我。”

“这…这……可是你说的，死了别怪我啊！”肇事者边说边后退，逐渐从画面中消失。

柏油路上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肇事者关车门的声音。

画面是锁定外卖员视角的，离开这个视野范围的东西，通通看不到。随时间推移，画面中树变成黑影，眼前的小草也渐渐虚化。

远处，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而后小轿车又熄火。在重复几次后，随着油门的轰鸣声，整个画面陷入寂静。

“不能超时，不能在被打差评……不能超…”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渐渐的画面消失，声音也消失。

陈胜羽翻了个身。作为一个诡物，他不太了解人类的事情，对所看到外卖诡的过去，做不了什么评价。

但一股异样的感觉浮现，这似乎是被人类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这是他目前认为，最难模仿的内容。像走路喝水之类的，还能看到。但感情完全不同，看不到也摸不到。

“似乎是一条了解人类行为的途径。”

人类的记忆，有助于他假扮人类。他学会的大部分技能，都多亏了人类陈胜羽的记忆。

但自从获得第一份比较完整的记忆后，他就很抗拒吃人。依靠吞噬人来获得记忆，此路不通。

现在似乎有其他渠道了。

“一定要帮他送到青山孤儿院！”

作为交易，有没有这段记忆，他之后都会去完成的。前后区别的话，大概就是从“尽量做到”上升到了“必须做到”。

只不过，在诡异眼中，二者都是要去做，没什么区别。所以陈胜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