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青春噩梦
周诺今天起床时很不舒服。
在刷牙的时候,她感觉肚子隐隐约约发疼。不像是吃坏肚子,因为上厕所也没有什么异常。
今天不是周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前一天又没有体育课,理应是不会这样的。
她在吃早饭的时候问了父母,希望父母能够给出答案,但他们只说......
“别成天这痛那痛的,哪来这么多毛病?”
“赶紧吃,要迟到了!”
等她走去学校的路上,疼痛又消失了,可能只是她太紧张了?毕竟今天的确是周考的日子。
学校里总是考试,周考,半月考,月考。每天都在不停地做试卷,当天批改,然后当天纠错讲题。
下半学期开始没多久,教室后面的黑板就挂了一个“距离中考还有九百九十九天的倒计时”,随着每次考试慢慢倒数。
周诺的成绩不上不下,在班级中游徘徊,老师最重的批评和最甜的夸奖也不会轮到她头上。
老师往往只说......
“认真点就能进步了,上课用点心。”
上午第三堂是数学课,兼任班主任的数学老师拿来了周考的考卷,考卷很长,一张纸上打了八个版的题目。
周诺将它们认真折起来,一丝不苟地对准每一条折叠线,希望自己叠纸张时的认真能换来进步的回报。
写到第二版的选择题时,班主任到门外和隔壁班老师讲话去了,教室里浮起一阵窃窃私语,还间杂递东西和扔东西的声音。
周诺又觉得肚子不舒服了,但并不是要去洗手间,第一堂课课间接的水她只喝了一点点。
之后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因此放松些许。
周诺在心里管它叫“那个”,因为当她问这是什么的时候,父亲似懂非懂地耸耸肩,继续玩手机。
而母亲则露出一种生气又反感的表情,把她拽到阳台,告诉她这种事情太丢脸,绝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就连父亲也不行。到最后,她也没搞懂这究竟是什么。
之后周诺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原来它是不好的,是难以启齿的坏事。
发现问题所在后,她平静了一些,即使这次“那个”持续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她也尽可能集中精神继续做题。
班里的嗡嗡声更响了,忽然班主任把头往班里探来,四周顿时安静,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划动,还有哗啦翻卷子的声音。
班主任严肃地审视一番黑压压低着头的学生们,难得没有训话。
写到第三版的时候,周诺忽然发现了不对,她的裤子湿了。她小心翼翼低下头,微微分开腿,惊恐地发现一片血红在椅子上蹭开,血腥味钻进鼻腔,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吞噬了她。
她抬起头想举手找老师,可班主任已经出去了。
她左右张望,希望周边的同学桌上放着纸巾,然而考试的时候他们都把抽纸收起来,桌上除了卷子和水杯什么也不剩。
同桌朝她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周诺赶紧重新坐好,强装镇定继续写卷子,不断祈祷它停止,祈祷考试赶快结束。
【已知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点A(3,4)......】
所有的字都在周诺眼里飘荡,她紧紧咬着嘴唇,感觉到血源源不断浸透布料,一直蔓延到她的膝盖弯。刺鼻的腥味越来越浓,她眼睛里起了雾。
“......是啊,你们班——”
班主任半个身子回到了班级里。
老师!往我这里看一眼,老师!
右手边过道对面的女生正在给前桌递写着答案的橡皮,她把身子歪到课桌旁边遮挡自己的动作,准备起身时,眼睛凑巧往地上一瞥。
“老师!地上有血!”
“周诺流血了!”
班主任大步朝着周诺走过来的时候,她几乎要窒息了,恨不得自己立刻晕倒。
仿佛一颗炸弹扔进水塘,班级里炸开一片窃窃私语,班主任身为女性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连续强调了几遍“安静!认真写试卷!”才勉强镇住学生们。
她俯下身,拍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周诺。
“赶紧去卫生间,快点。”
周诺从后门溜出教室,她希望自己震惊得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然而同学们的轻声细语不断往她耳朵里钻,听得比往常更加清晰。
他们有的困惑,有的害怕,有的好奇,有的不负责任地胡乱猜测,更多的则用一种早已通晓一切的作弄口吻讨论说“她来那个了”。
逃进空荡荡的走廊,那个和班主任讲话的老师还站在外面,对教室里的喧嚣异常迷茫。
有一瞬间,周诺忘记了卫生间在哪个方向,直到班主任挎着手包追上来催她,她才重新迈开脚步。血沿着腿不断往下流,随着行走,脚踝上的血甩出去,在走廊上滴成一个个暗色圆点。
老师陪着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把一块柔软的东西塞给她就回去监考了。
卫生间的灯还是没修好,四下一片漆黑。周诺很怕黑,但她现在更怕留在外面被人看见,那些关于走廊尽头卫生间闹鬼的传闻也统统被抛在脑后。
没有人跟她解释,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周诺尝试用老师给她的纸擦干净裤子,但根本做不到。
她躲在隔间里,卫生间之外的世界就这么崩塌了,校裤上都是血。她没法上课没法上学,她要流血死掉了。
血还在不停地流。
她发现自己缩在角落哭个不停,用力喘气喘到呼吸困难,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淌。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她看到女厕所隔间的墙上印刷着很多广告,清洁工阿姨曾经徒劳地清理过它们,却作用甚微。
在隔间门上,有人用油性笔写下了一行字。
【如果恐惧,就许愿,向比你更高的存在热诚祈求,只要诚心,愿望终会实现】
老师说过不要相信墙上的广告,但周诺已经想不起来这句告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班主任会叫父母来吗?母亲会骂她吗?会打她吗?
她已经陷入绝望,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谁来救救我......
谁都好,帮帮我.....
阴森的女厕所里似乎刮过一阵冷风,周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写着那行字的隔间门忽然被敲响了。
“需要帮助吗?”外面有个女人说。
周诺没有听到任何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小姑娘,你需要帮助吗?”那女人又问。
周诺屏住呼吸,蹲下来从隔间底下往外看,只稍稍一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外面的人没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