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易的附加条款
叶化猛地向后望去。
他身后空无一人，有的不过是一个狭窄得好似小型车库的地方。
“......不是这样。”他艰难地开口，“骗子！”
“你要什么就拿走吧，让我回家！放我回去！”
街上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人影对他的大喊大叫毫无反应，仿佛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周边所见的建筑风格都不是东黎样式，这些落魄人也都是外国面孔，这里根本就不是叶化熟悉的地方！
那声音似乎消失了，片刻后才阴魂不散的再度现身，还是从他耳后响起的。
“那么，就是说你有兴趣完成整笔交易了？”
“你，你明明说——”
“我跟你重新复述一下我们完整的交易内容：让你恢复健康，代价是你交出你的灵魂，并且为我做事。我已经履行承诺，你原来的身体已经完好如新，现在轮到你了。”
那声音说。
“你很幸运，我今天心情不错，只要完成我交代的一件事，咱们就两清，我就放你回去。”
叶化有种身陷牢笼的感觉，深深的无助感包围了他，他抱着脑袋缓缓蹲下，拼命想要找寻一条出路。
很快，他就认命了。
......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你要我做什么？”
“别紧张，在这里，你无需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这点我可以向你担保。我要你去码头开一艘船到海上去。”那声音说，“等你开出封锁线，我就带你回去。”
“我没有开过船，而且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码头。”叶化无助地转头张望，希望找到那声音的实体，却未能发现。
“还在吗？多给我点提示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没有回应。
叶化捂住额头，试着从焦虑中平静下来。奇怪的是，都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觉得那声音可以相信。
不过，就算不信又能怎样呢，对方能把他弄到这里，凭他自己肯定是回不去的。
至少他现在的确能走路了，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东黎境内，不知道老婆孩子是不是还在家里。
他用力搓了搓脸颊，忽然一愣，抬手摸向自己鼻子。他鼻子所在的地方有一团凸起的金属物，叶化一阵摸索，惊愕地发现，他身上变成金属的东西还不在少数。
鼻子和脖子上都能找到成块的金属，他抬起双手，更是发现自己的两只小指都替换成了金属样式......
不对，这不是他的手。叶化以前搬材料的时候胳膊上受过伤，留了老长一道疤痕，但现在疤痕附近的皮肤光洁如新。
“见鬼，见鬼......这究竟是......”
他神经质地摸索着面部，指甲抓挠头颈，试图找到一条缝隙。
影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吗，把一个头套戴在脑袋上，就会换一副面孔。
“不必研究了，这不是你的身体。”耳后的声音催促道，“你的时间不多，必须在日出前出海。如果你想尽快回去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
叶化缓缓放下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摸着下巴上毛刺般的胡子，他将鼻梁敲得当当作响，发出一声长叹。
“听你的，老板......”
他鼓起勇气，走进曲折黑暗的巷道。
......
E公司中转区，3号门框里的仿木门轻微开合，显现出任梦蕊的身影。
她抱着一个塑料盒左顾右盼，犹豫片刻，朝不远处站在原位好似发呆的秘书挥挥手。
“秘书，我回来了，叶化那边怎么样？”
“进展一般，他暂时没找到出海的方法。”
“我们要介入其中做点什么吗？”
秘书摇头，“不需要，【背景故事】已经开始运转，公司会给他一条可行的路。”
“比如呢？”
“一旦这项功能运作起来，总裁制定的探索计划总会顺利开启。”
“听着怪神棍的。”
任梦蕊对此不置可否，她抱着塑料盒坐到长椅上，小心翼翼打量秘书。
秘书似乎没有生她的气，这令任梦蕊安心不少。
至少我们还是好朋友。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两根注射笔在眼前翻看。
与之相关的信息涌入脑海，由于欠缺整理，仍是一团乱麻，任梦蕊盯了它一会儿，为其写下一个名称。
【“万灵药”】
加上这两支针剂，她手头库存的东西就达到了三种——只包含E公司所认可的“有价值”的物品。
除开不死之地收回来的【黑晶碎片】，另一件物品就摆在金属长椅上。
从外观看来，那是一台带屏幕的座机电话，除了正常的拨号功能，还可以手动编辑一些图像。它不需要接电话线，只要有电量就可以拨号。
为了换到这样东西，原本所剩无几的灵魂再度缩水，光团只剩下芝麻大小，一个弄不好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任梦蕊倒觉得很值当。
反正死期都已经迫在眉睫了，三天和一天没什么区别。
【不存在的热线电话】
【等级：LV2】
【建议零售价：LV1-LV2】
【电量：低】
【使用说明：
此热线仅能拨打给有灵魂者，拨号前需人工录入接听者信息，以防热线失准。
非通讯录用户的来电无法匹配到本机，本机通讯录数量有限，使用前请确认是否还有空余槽位。
请按照说明书进行装机设置，并且在拨号前确认本机电量高于10%。
使用前请确认拨号对象与本机处于同一位面。】
从贴小广告到打骚扰电话，可以说是完成了一次业务迭代。
有了这台热线电话，之后任梦蕊若找到新的客户，就不需要费功夫跑去主动对接了。
一个莫名其妙打来的，不应该成功接通的电话本身就带有神秘属性，隐蔽程度上升不说，成功率想必也会更高。
不过，涂画小广告还是得偶尔去做的，毕竟热线电话不能随便乱打，“寻找客户”这一步还是要人工介入。
从热线电话上转开，任梦蕊合拢膝盖上的塑料盒，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万灵药”字样，萌生出一丝犹豫。
E公司的仓储蓝图里并非没有货真价实的万灵药，能够治好瘫痪的药物也不在少数。
可它们都太贵了。
让E公司利用灵魂能量合成物品，与到达其他世界取得拥有同样功效的物品，两者之间的成本差距巨大。
出发去找德赛之前，秘书就告诉过她，最后做不做叶化的这笔交易，决定权还是在她手里。
如今叶化已经在三号位面里为了完成任务摸爬滚打了，她还是犹豫不决。
毕竟她已经认识了叶化，也知道他的故事。
越是熟悉，就越于心不忍。
缓缓合上眼睛沉吟几秒，任梦蕊心中有了答案。
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就把叶化变成不死者吧。
......
“码头？这里就是码头啊，如果你说的是靠海的那部分，那你是想多了。”
蹲在汽油桶旁边烤火的几个流浪汉七嘴八舌地讲着。
“企业已经把整个海岸区封锁了，谁都不能进。”
“凑这热闹做什么，进去挨枪子儿吗？”
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们身上也能看到不少机械部件，不过大多零件外露，管道也有所破损，一看就是便宜货。
双方在交流时娴熟运用着一种音调尖锐的语言。
种种见闻更让叶化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将他带到这里的是一股无法对抗的超自然力量，说是神明也无不可。
并且，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告诉我往哪走就行，我必须去码头。”
其中一名流浪汉掏出手机似的一个小装置，“五十信用点，我就给你指路。”
叶化在身上翻找一阵，扯出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任何类似的东西。流浪汉们见状，切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了。
“原来也是个穷光蛋。”
“没钱还说什么。”
叶化有些着急了，“就当做个好事，我去码头有急事，有机会我肯定报答......”
冗长尖锐的警报响彻夜空，众人不约而同仰起头，寻找声源。
“咋了这是？”
“又打仗了？”
一名流浪汉似乎想到什么，当即破口大骂，“操他妈的巨企——”
没等他骂完，电涌如海啸袭来，淹没了码头旁拥挤的居民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