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孩子不能要
初秋时节,天色黑的快了些。
徐溪泠跟着唐寒,来到了简陋的房屋外,神色复杂。
“寒儿,你就住在此处?”
唐寒面无表情,推开了房门。
“外门弟子都居住在此,母亲您终日深居简出,自然不知道这些。”
徐溪泠被自己女儿噎的说不出话来,站在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提起脚步迈了进去。
她反手关上房门,等到适应了房中的黑暗,才看清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甚至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徐溪泠靠墙站着,显得有些局促,母女俩像是陌生人一般,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良久,唐寒才轻声问道:
“如果是唐蓝,她会怎么做?”
徐溪泠像是找到了话题,连忙说道:
“那丫头自私自利,无法无天,定然会大闹一场,最后无法收拾。”
唐寒沉默片刻,转而道:“但她现在可以和公子羽双宿双飞,而我却要躲在这小屋中,等待着被嫁给一个千里之外,素未谋面的人。”
唐寒对唐蓝,既是羡慕,又有憎恨。
唐蓝自小便跳脱成性,但却总能得到所有人的呵护和关爱。
而她听话懂事乖巧,却无人愿意抬眼看她一眼。
王郅君当初找她代替唐蓝嫁给韩学信,唐寒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了不。
她被贬到外门,但她心满意足,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争取到了什么。
可现在,她反抗过,还是失败了。
她终究不是唐蓝。
唐寒抬起头,在黑暗中凝视着徐溪泠:“我可以像唐蓝一样吗?”
徐溪泠不说话了。
唐寒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自我出生起,你和父亲便嫌弃我是女儿身,对我不冷不热,你们夫妻不合,更是将所有的原因归咎于我的头上,我早就习惯了,如今我已经答应了大夫人的要求,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跟着我,演一出母女相别的戏码。”
徐溪泠看着容貌和年轻时的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唐寒,幽幽的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靠着唐寒坐了下来。
“十几年前,王郅君找到我,告诉我是否愿意嫁给你父亲的时候,我想也没想,便点头应允了。”
“天香谷既要练剑法,还要习医术,我性子怠惰,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本以为嫁入唐门,能做高枕无忧的夫人,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我和你父亲成婚当夜,便大吵了一架,因为那时我们才发现,彼此都不是想要的人。你父亲看到王郅君武艺高强,巾帼英雄,便以为天香女子都是如此,却不曾想我只是个小女儿家,我见唐凌峰温文尔雅,便以为唐门弟子都是如此气质斐然,但你父亲在结婚当夜,却喝的烂醉如泥,甚至还发起了酒疯。”
唐寒冷不丁的出声打断道:“我对你们的情史不感兴趣。”
徐溪泠像是没有听到唐寒的话,继续说道:
“我与你父亲结婚二十载,同房不过十次。”
唐寒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扭过头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位往日里温柔贤淑的母亲,为何今日会说这些……令人羞愤的话。
徐溪泠笑了笑,盯着黑洞洞的墙壁,像是魂儿已经不在这了。
“除去族内事务,我与他闲谈也不超过百句。”
唐寒心思翻转,试探着问道:
“你想让我不用救父亲了?”
徐溪泠沉默半晌,喃喃道:
“救,他毕竟是你父亲,也是我丈夫。”
这位年近四十的美妇人,第一次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唐寒的头发。
“但是不需要你去救。”
……
御风堂。
“追魂房,唐风,见过大夫人。”
王郅君站在御风堂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演武场中正在操练的外门弟子们,开口问道:
“那明月心的身份,你可查明了。”
唐风摇了摇头,跟随着王郅君的视线,看向正在谈笑风生的唐林和唐蓝两人。
“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查探不到任何痕迹,这明月心的名字,应当也是假名。”
王郅君沉默半晌,凝视着演武场中的女弟子,脑海中回忆起昨日唐寒的话语。
“大夫人既然如此为唐门思虑,明察秋毫,理当管好自己的孩子,让他莫要祸害门中女弟子,若是让外人知晓,刚刚拜入唐门的女弟子,就怀上了唐门公子的孩子,免不了让人贻笑大方。”
她叹了口气,又问道:
“那你觉得,此人品行如何。”
“这……”
“你直言便是。”
唐风心中思虑百转,虽然不明白大夫人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刚入门的新弟子,但也不敢蒙骗,斟酌了一番道:
“弟子虽然未能查明此人身份,但也探清了此人入门后的所作所为,知理知节,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我听闻其他弟子传言,此女心机颇深。”
唐风不说话了。
王郅君突而笑了一声:“你对她感官不错?”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王郅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身份,你继续追查下去,帮我将唐林和明月心喊上来。”
唐蓝在听到王郅君想要见自己的时候,一脸茫然,下意识的就觉着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看穿了,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唐林前往了御风堂。
结果王郅君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唐蓝惊掉了下巴。
“明月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内门弟子。”
唐蓝摸不透王郅君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唐林,结果这个二傻子,却一脸喜笑颜开,开口道:
“母亲,您当真是慧眼如炬,我还想着过段时日向您引荐师妹呢,师妹武学天赋极高,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王郅君笑了笑,心道你小子能不向我引荐吗?
怕不是到时候得一家三口来向我引荐。
“话说回来,母亲您应当早就认识师妹了,我和师妹……”
王郅君点了点头,打断道:
“我已经知晓你们的事了。”
她上下打量着唐蓝,继续说道:
“确实是长了一张让人疼惜的脸蛋,我可以给你内门弟子的身份,但做人需得知足……”
“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
唐林瞠目结舌:“师妹,你怀上了?!”
唐蓝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