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演员就位
男人举着一把黑伞，瘦削的身体被一袭绣有暗金纹路的长袍遮挡，伞梢微微抬起，显露一张颇具阴郁气质的面容。
肤质蜡白，两颊凹陷，墨绿眸深陷眼眶，染上白霜的淡金色长发于风中浮动发丝。
走出菖蒲，跨过一具脏器肠结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尸体，经过熟识的面目全非的管家，与鱼叉钉死鲸鱼的写实派画作平行。
男人在距怪物不足一米的距离停驻脚步。
“你是水民？不.....”
男人的声音如严冬湖面冻结的坚冰，冷漠，平静，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让想要呼吸的游鱼只能张着嘴巴，吐出一串绝望的气泡。
“水民不是这样的，你是个混血者。”
“有什么不同吗？”
机械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见过其他的混血，你们都有着一双悲伤的眼睛。”
“.....我的母亲是人类。”
“她也住在海里？”
“她很多年前就死了。”
“因为什么？”
“火刑。”
“......”
四目相对，男人直视那双猩红的眼睛，“我似乎知道.....所以你今天是来复仇的。”
“差不多。”
“我父亲刚才就待在书房，就在挂着野鹿头像的墙后，有一间密室，他经常在那里发泄情绪。”
“你是帕卡勋爵的儿子。”
“伊莱斯·帕卡，你该在我出现之前就扭断他的脖子。”
“那是挺遗憾的。”
“是的，而且如果你没有杀死戴尔，我也许招募你作为我的船员，我正好缺一位新的水手长。”
“当海盗吗，听起来不错。”
“可你错过了机会，你只能死在这了。”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收起雨伞，淡金色的长发被冷雨打湿，男人轻声开口。
“如你所愿。”
“嗖！”
阴影压迫，机械师对准伊莱斯的脑袋挥出凌厉一拳。
可男人呢。
却未移动分毫，只是用墨绿的眼睛冷冷注视。
铁拳临近，裹挟着呼啸的狂风，而就在即将命中男人的一瞬，沙石晃动，灰黑色的厚重石板破开焦土，坚定地阻隔了拳头的去路。
接触，坚实碰撞，手指关节处的硬质呻吟开裂，但它并没有辜负机械师的期望，石板应声断裂，碎石飞溅，那张漠然的脸再次出现。
继续前进，拳风吹散伊莱斯额头的金发，露出一道横贯头颅的弧形疤痕。
机械师已能感受到骨节触及到了男人的鼻尖，脑海自动推演击折断鼻骨，深陷面颊的血腥画面。
停滞，生生止住。
疼痛挑动神经，不知何时，一根锋利的石锥已然贯穿了机械师的手臂，血浆喷溅，尖端被鲜血染红。
更为恐怖的是，这石锥似乎有着生命力一般，正不断往向外生成倒刺，死死勾住机械师伤口处的血肉，令手臂无法抽离。
“嗖！”
“嗖！”
“嗖！”
....
更多石锥破开焦土，尖端闪烁森然的寒光，向着机械师飞袭而来！
“嘶！”
毒蛇在嘶鸣，机械师眼中精光爆起，铁尾横扫将石锥拦腰切断，并在相继钻出的石锥命中前，就地一滚，躲过致命的杀招。
落地，脚掌感受大地的颤抖，不敢有丝毫停顿，机械师于焦土飞奔，每次脚步抬起的短暂瞬间，原本所处的位置便被锋利的石锥所代替。
“轰隆！”
焦土开裂，左右两侧各升起一堵斜向的石墙，随着机械师脚步的推移，所能进行反应的空间也变得愈发狭窄。
手肘不小心触碰石墙，瞬间便有新生的尖刺涌了上来。
奔跑，三足着地，可石墙还是在指尖触及光明的一刻彻底闭合，更为糟糕的是，头顶也是如此。
左手再次触碰墙壁，尖刺突出刺破掌心，余光瞥向贯穿右臂的那半截石锥，嵌入血肉的倒刺却没有了再次生成的迹象。
机械师的大脑飞速运转，后方的石锥已经逼至脚下。
咬牙，将手臂上的石锥生生扯出，以刁钻的角度全力砸向石壁。
坚硬之物相撞，石锥在惯性的作用下在两侧墙壁前回弹，石墙迅速做出反应。
尖刺生成，攻击着哪怕最微末的石头碎屑，瞬息间便在在机械师头顶生成茂密的石林。
弯腰屈伸，调动核心，大腿发达的筋肉群为他提供远超人类，甚至是同族的弹跳力。
随着脚下如豺狼般缠人的石锥破土，机械师高高跃起，尾巴卷曲在石林之间。
随即将自己于半空再度高抛，在两面墙壁彻底聚拢形前，如一只冲入天际的鹰隼，逃离尖刺牢笼。
落地，后退躲过最后一道不甘心的石锥，脚底不再传来大地的颤动。
他喘着粗气，剧烈且持续的高强度运动让身体消耗巨大的能量。
饥饿感于空瘪的腹腔告知大脑，这使得他不自觉瞥向身旁焦黑的尸体。
那是一位被他设计杀死的火焰小队队员，龟裂外翻的皮肤下是早已被高温烤熟的黄褐色血肉。
口腔分泌唾液，机械师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耳畔传来一声飘渺的嘲笑，被锁死在箱子里的嗜血之欲，从缝隙中挥舞触须，企图再次冲破牢笼。
“我拒绝。”
机械师厉声呵退攀附的阴影，他会以人类之心战斗到最后一刻。
机械师与仍矗立在原地未动分毫的男人遥相对望，那家伙的眼中还是看不到一丝波澜。
机械师吐出一口夹杂血色的浊气，开始冷静分析从刚才战斗中获取的宝贵信息。
第一，这绝不是一位普通人，这家伙掌握了某种能控制土地里石头的炼金术。
第二，炼金术所生成的石锥，石墙只要不发生断裂脱离地面，一旦接触便会生成石刺，并进一步延展。
不过这种延展性对任何物体都能触发，这应该是一种被动能力，无法辨别具体事物。
第三。
眼中红光闪烁，机械师默默估计着，他与对手相隔5米左右的距离。
一旦超出这个范围，尖刺便不会再生成，这家伙的炼金术的距离是有限的。
第四，也是最为致命的一点，那个矮小的断臂男人凭空消失了，这又是什么术式？
机械师不知道，可他清楚一点，这会让战斗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
不过，展露笑容。
这才配得上是戏剧的终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