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密室自白
内城
银湖
成群的萤火虫震动鞘翅,穿梭在湖边茂密的菖蒲丛中,今天,它们皆用晨间雨露洗刷过身上的灰尘,腹部的莹莹蓝光格外耀眼。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它们渴求着异性的注意。
它们成功受到了关注。
可惜是一只隐秘在菖蒲花叶里的跳蛛,它在等待,等待这被情欲弄昏头的单身汉的登门。
鞘翅煽动空气,气流拂过猎手高挑触足上的绒毛,它来了。
3。
2。
1。
擦身,碰撞,锋利的口器成功刺入萤火虫的复眼,黄汁飞溅,鞘翅无力垂落,它再也无法看到它期许的新娘。
就在跳蛛要享用这顿丰盛夜宵时,粉嫩的肉线从下方掠过,将它和它的晚餐一同裹挟,送入藏于菖蒲根茎低俯的主人口中。
一只变色龙。
咀嚼,吞咽,变色龙心满意足地钻入银湖,而它原本所处的位置,一盏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火焰,它照亮了茎叶上的鲜血和其下喉咙断裂的守卫尸体。
涟漪散去,银湖平静如初。
高大阴郁的建筑
密室
“废物,一群废物!”
帕卡勋爵怒吼着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向墙壁,他抽出盔甲摆件腰间的长剑在虚无中挥砍,他在发泄不愿为任何人所知晓的心绪。
咣当!
长剑脱手,年老衰败的身体不再允许勋爵继续进行这一无聊幼稚的行为。
他靠着墙,喘着粗气,看向圆桌上安放着的那张经过岁月洗礼的泛黄羊皮纸。
它是帕卡家族与联航运输行会的契约。
以一笔令人侧目的租金,从联盟手中租赁这座岛屿。
岛屿租赁。
这是一个陈旧的词汇,几乎已经消亡在人们的认知当中,其源自于联盟的第二次远征,为了筹集庞大的军费,联盟以治理权,税收权,矿产为代价,向个人征集资金。
随着二次远征的失败,经历一段苦痛的岁月,时间进入相对稳定的钟摆历,恢复归来的联盟开始收回几乎所有岛屿的属权。
银湖岛因为它的位置和无任何值得开采的资源,得以继续维持原本契约。
它的租金昂贵依旧,而租赁的到期日就在.....
9天之后。
即便对已经盘踞这座银湖岛多年,对其敲骨吸髓的帕卡家来说也是有点难以负担这笔费用。
不过帕卡勋爵是有办法的,他有着许多优雅又不失体面的办法去解决这一问题。
他通过银湖岛船舶行会那位原会长,以及一系列的交际手段,与主岛费马的那位雄鹰取得联系,最终达成以私人献金的方式,大幅度削减租赁金额。
他就要成功了,优雅地成功了,他要带领帕卡家族走入新的年月。
勋爵站在码头,拄着文明杖,海风吹拂他精心修剪的鬓角,他面带笑容,仍保持着挥手再见的姿势。
直到.....
直到那艘载着那头肥猪还有沉重献金的船被炸成了烟火。
勋爵之后还派人在深夜前往那片水域尝试打捞,可除了那头肥猪的半条胳膊,他们一无所获。
“戈多....”
牙齿咯吱作响。
勋爵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的被破坏的精炼工坊也已开始重建。
他也找到了那只咬人的老鼠。
他召回了他的猫。
他只要将最后一船红石送往天堂岛,拿到自己赢得的那份,再加上积蓄,他就能补上窟窿。
可是……
老鼠却咬死了猫。
勋爵是在餐桌上得到的这个消息。
当时的他正在咀嚼一块鲜美多汁的牛肉,这差点让他噎死在所有人眼前。
不过最后,他还是在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里维持了威严与体面,他向管家颔首示意,迈着沉稳的脚步,起身离开。
进入密室前,他已经派人通知一直隐藏在行会外围的手下做好“斩首行动”的准备。
勋爵已经下定了决心。
必须要除掉戈多。
他已向费马寄去了【关于戈多谋杀原会长上位】的举报信。
勋爵会把戈多的死制造成跳海自杀,畏罪上吊,持刀自裁......
绝不会牵连到自己的死法。
只要撑到这次行会会议结束,雄鹰继续执掌大权,勋爵就不会因此招来行会内部的非议。
想到这,他的面色缓和了下来。
是啊,比这更危险的时刻他都经历过,所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勋爵起身,对着立镜,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调试袖口还有胸针的位置。
即便是容颜衰老,可他身上那那种优雅华贵的气质,却愈加迷人。
笑容更胜。
勋爵曾只是个差点溺死在海里的穷小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拥有眼前的一切。
他全靠自己。
“哼。”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顽固的老头,他爵位的来源。
老帕卡。
自己和他那个瘸腿的女儿结婚时,那老东西甚至都没有到场。
老帕卡平日里处处打压自己,即便到临终,浑身发臭地蜷缩在病床上,他那浑浊泛白的瞎眼,透着的依旧是鄙夷,不屑。
老帕卡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破败贫瘠的岛屿,混乱的治安,雾病的威胁,脾气暴躁控制欲极强的瘸腿女人,还有一头只知道吃的肥猪。
勋爵甚至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是啊,他全凭自己。
勋爵来到酒柜,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轻轻在鼻尖扫过,随后一饮而尽。
他似乎想到什么,他走到书桌前,用藏在身上的钥匙,打开左手边锁着的第3个抽屉。
因为许久没有打开的缘故,锁芯变得有些生锈。
好一会儿,开了。
地图,信件,笔记,还有.....
勋爵略微迟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落在一枚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黄铜胸针。
轻轻拿起,摩挲。
它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勋爵尘封的记忆,他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勋爵在抽屉底部摸索片刻,他找到了一张缺了角的相片。
那是一张合照,年轻的勋爵,他最小的儿子,还有.....
美丽的女人怀抱婴儿,他的.....妻子。
真正的妻子。
不觉,滑落的泪水打湿了相。
他赶忙用衣角擦拭。
“呼....”
勋爵把相片和胸针通通放回原处,连同他的回忆一并锁好。
他戴好面具,恢复如常。
以防万一,勋爵还是需要先将租金凑齐,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水民抓紧打捞墓地。
一想到那群恶心的家伙,勋爵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畜生罢了。”
此时,铃声响起。
这间密室除了勋爵自己,就指有管家知晓它的存在。
老实说,即便以极为严苛的标准进行衡量,他也挑不出管家工作的任何毛病。
因此,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绝不会打扰自己。
勋爵又整了整领结,他走出密室,穿过曲折小径,回到书房。
他打开了那扇接连响起急促敲击声的木门。
“怎么了。”
勋爵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这样。
“老爷.....德尼少爷他.....”
“他怎么了。”
烦躁加深,勋爵讨厌那头肥猪。
“他....他死了。”
谢谢你阅读至此,希望能继续追读下去,给作者一个签约的机会。
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