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访
凝结的水汽从钟乳石的尖端滴落,滴答作响。
前方已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响,光线洒落,照亮一双忧郁的灰蓝色眼睛。
马修走出溶洞,咸湿的海风钻入鼻腔,直达被重重迷雾包裹的大脑。
“我是谁?”
他喃喃自语,呆呆地望着水中倒影。
我叫....马修·拉斯特是银湖岛上的一名送货员。
对,我为船舶行会工作,替戈多解决一些无法通过正常方式处理的麻烦。
可....
我出生在这座岛吗?
如果不是。
那我是什么时候上的岛?
我又是怎么加入的船舶行会?
不知道......
对......我.....我还有一家杂货店,还和一只会说话的狗一起生活。对,它叫波波维奇。
这家店铺的价格我记得很便宜。
可我是从谁手里买过来的?
不知道。
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和波波维奇在一起的?
它说话为什么只有我能听懂?
我不知道......
马修脑海闪现梦境中的篝火,还有那群看不见面目的人。
这是梦,还是现实?
自己是旁观者,还是其中的一员?
我是谁?
浪头袭来,马修没有躲避,任由冰冷的海水将他浸透,海水中的盐分深入伤口,挑动神经,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可这却让他感觉好多了,疼痛,这让他至少清楚自己真实存在。
呼。
吐出一口浊气,马修将杂乱的情绪尽数清除。
现在不是剖析自己内心世界的好时候,他现在只需要清楚一点。
他默念。
“我叫马修·拉斯特,我要活下去,我要离开这座该死的岛。”
他平复心情。
今晚还有任务要做。
不过在那之前,马修还要去拜访一位老友,顺便解决一下错位的左臂。
——
夜
7点21分
枫叶街
枫叶街位于内城的北段,因为街道两侧种植着大量红枫树而闻名。
此时正植落叶季节,马修的皮靴踩着枯叶,感受让人心情愉悦的酥脆声音。
如果不忙的话,他可以在这踩上一整天。
“摩托是个好东西。”
马修喘着粗气,忍不住吐槽。
从行会到这,他整整走了三个小时,饶是他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现在双腿也重得像灌满了铅水。
“希望机械师能发挥他的职业精神吧。”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终于,到了。
马修看着邮箱上的34号字样,停驻脚步。
这是一栋草坪种着的鸢尾花的漂亮三层小楼。
曼森医生的家。
是的,你没猜错,曼森医生是内城人,这既合情又合理。
在这钟摆历63年的一区,不管是在哪,正经医生都是稀缺人才,更不用说是在这座偏僻的银湖岛了。
不过曼森医生并没有局限于担任内城贵族们的私人医生,他也时常为外城人,甚至是感染雾病的可怜虫们送上自己的关怀。
至少从马修那朴素的价值观看来,他是一个好人。
“咚,咚,咚。”
马修少见地礼貌敲门。
不多时,屋内传来轻快的脚步,锁芯转动,房门开启。
唔,没人?
不对,视线向下。
拥有苍白面容的少年倒映在他灰蓝色的瞳孔。
眼神跳动,马修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欢迎你,拉斯特先生。”
......
碘伏消毒,对齐组织,尖锐的三角针穿透皮肤,缝合打结,剪断多余的线头,干净利落的完成连续缝合。
曼森放下工具,摘掉手套,他来到洗手台前,清理胳膊上残留的血。
血水顺着水槽流入错综复杂的管道,流向大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栖息在深海里怪物会了,因血腥味儿,睁开的竖瞳。
曼森借着镜子观察身后病床上的患者,那家伙身上的伤口属实多得夸张,不过好在伤口并未感染。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曼森终于将它们尽数缝合,并重新复正了那条错位严重的左臂。
成果,患者变成了个少女床头的布艺娃娃。
曼森也注意到那家伙身上的白斑已经蔓延到了他下巴。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如果是别人,曼森已经准备为其进行心理疏导,以此缓解病患沉重的心理压力。
可眼前这位呢?
他正握着烟盒,四处寻找着不知丢在何处的火机。
“不会被戈多那老滑头顺走了吧?
那个大人顺火机?”
曼森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果然还是老样子。
“拉斯特先生,看来你并没有严格遵循我的医嘱。”
快钻到床底的马修抬起头,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反驳,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
“也不是一点都没听,稍稍跑了几圈。”
“是吗。”
曼森不置可否。
“好吧,是有些剧烈了。”
马修一脸无奈,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为了工作我也没有办法】的辛勤打工人模样,他的手不经意碰到上衣口袋。
“x!”
原来在这。
马修赶忙掏出火机,刚要点上,却见曼森表情严肃。
“...不让抽吗.....”
马修小声嘟囔。
“去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