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起于微尘

“你竟然不知道？麻瓜之所以是麻瓜，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灵魂，不能适应魔力。能适应魔力，但不能使用的都被称为哑炮。

他们都不再被蔑称为麻瓜。”

丽塔皱眉。她这才从各种超脱常理的冲击中回过神，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麻瓜。

忧心忡忡：麻瓜们从哪里找到锻炼这么强大的战士，甚至能够超越巫师的方法？魔法界可能真的难了。

“嗨，我跟你们世界的麻瓜不一样。你用过去的经验是无法判断我的情况的。”

陈行满不在意地笑笑，他不是哈利波特世界的麻瓜，他能够修行，甚至在气连周身的过程中孕育了庞大的精神力，能够调摄法坛，发动能够导致天崩地裂的攻击。

丽塔一边回忆着这段时间当实验品的经历，一边回答：“你确实有些不一样，能够变得比巫师还要强大。但在你要求我对你使用飞来咒和混淆咒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灵魂的事实。”

“详细说说你没有提过的，飞来咒和混淆咒。”

陈行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那庞大凝实的精神缓缓萌动，结合周身的真气也蠢蠢欲动，冥冥中竟然给他带来一丝丝启示。

丽塔说的东西，搞不好是真的。

“这两个咒语，都是巫师借由灵魂，或者说魔力为凭依，达到控制目标移动、离开的效果。一旦目标有灵魂在身，就会导致灵魂的异动，很容易就能破坏这类魔咒的效果，进而无视它们。

这也是为什么飞来咒只是被用来召唤没有自主性的物品，混淆咒和驱逐咒也很难对巫师起作用。因为哪怕是小巫师都有灵魂，能相当容易抗衡这类咒语的控制。”

在丽塔的描述中，东西或者人类不会因为没有灵魂，就免疫影响灵魂类型的法术。

而是因为没有灵魂，就对影响灵魂的法术毫无抗性。

像一张巨大的白纸，对灵魂信息来者不惧，只要指令来自于灵魂方面，就会自觉地、甚至迫不及待地听从跟随。

甚至可以从这个方面去理解普通人见克苏鲁就疯的特征。

那些旧日支配者们携带了太多灵魂上的信息，普通人一见就会如饥似渴、不知节制地去尝试理解。这个时候，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产生的昏迷机制不能生效。这时候，人会因为摄入太多的信息，最终心智混乱，精神崩溃后堕入疯狂。

如果有在数学难题上死磕的经历，或许能够体验一二：那种毫无头绪，但一定得寻找到存在的解决办法，思考不愿停止的痛苦折磨；

或者在疲惫将死，立刻需要休息的时候，外面广场上传来节奏激烈的广场舞音乐，震得人睡不着觉，痛苦得头痛欲裂。

这个时候别管外面跳舞的是大妈还是小姐姐，就算是天仙在跳舞，也只想赶紧安静下来休息。

陈行眉头紧皱。

他想起了自己被邓布利多施放飞来咒时的情景。

那种在某一个瞬间，肉身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要拼尽全力地响应飞来咒的召唤，要离他而去。

他以为是因为邓布利多的魔力强大，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他有意无意地没有深思。

他的心灵远未圆满，在丽塔一阵陈述后就有些心神不宁。

这是契机。

我应该找个人求证！能够信任的前辈——只有督促我修行的老烛。

陈行在心中急问：“老烛！老烛，我真的没有灵魂？！”

“是的。”老烛丝毫不迟疑。

“怎么可能？！没有灵魂，我怎么能够修行，还快要走到化气期的尽头！尝试凝丹了！”

“陈行，那我问你：石头能够修行吗？”

“...能。”

“机器能够修行吗？”

“...也能。”

“那么，它们有灵魂吗？”

“没有。”

陈行陷入沉默。

少顷，老烛继续问：“你以为修行是什么？是高贵族群的游戏吗？”

“应当不是的。”

“对。这是一条超脱法门，世间万物皆可行走。《基础练气法》，把这份修行法门扔进一款网游，也可能有一段数据走上修行之路。”

“然后要看他有没有足够的心性吧。”陈行好像已经想通，神色又重新坚定起来。

不就是没有灵魂嘛，我还是我，在修行路上也仍然在进步。就像老烛说的，连石头都能修行，甚至有石头成仙，我为什么不行。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今日无魂之我，得一法门，受此珍贵教育，起于微尘之间，何需悲苦放弃？

至少不因为这一点点原因消沉。

陈行突发奇想：“咦？说到心性，如果我给一个游戏角色设定合适的心性，那不是能很轻松造就一个丹境修士？”

“自然不能。就像人之心性成就，多与社会环境互动，有无数因素影响。遇见义勇为者，有的公心激发，盎然前行，有的反而惧于暴力，畏缩不前。所谓设定的心性也一样，再怎么设定高绝，还是要看它‘觉醒’后，与环境互动成就的心性是怎么样。”

“哦，这样啊。”

“看来你没有被这一点小小的事实打败。上尊三清天尊，有言：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此言强调了虚无的作用。连一片虚无都有自己的用途，都可能有修行的机会。你自不必妄自菲薄。”

“放心吧老烛，我不会被这点击败。”

“如有迷茫，想想那些故事中的人物。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就会因为有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跑到面前，说他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命运都被固定。他就会倒头就拜，从此心悦诚服，甘为牛马？

冰与火之歌里的绿先知，会因为有人在他面前剧透，就放弃影响世界，从此烂在地里？

天龙里的乔峰，会因为有人剧透，就跪地俯首，再没有英雄气概？”

“不，不会。意志坚定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神神叨叨的三言两语，崩溃屈服！”

“我希望你是真的懂。”

“我相信自己。”

“希望如此。日后的修行路还很长，在实际应用中，你真实的状态都会一一显现。”

陈行笑道：“就算无魂，我的旅途也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