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离别
半天过去了,天山童姥突然收功站起哈哈大笑:“我的功力终于恢复了,李秋水你来啊!”叶竹舒了口气,赶紧上前恭喜。
高兴过后,天山童姥不禁又疑惑起来,按理说,李秋水早该找来了才是啊?为何现在还不见人影?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妹了,以她对自己的仇恨,还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弃杀自己而离开的?
突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无崖子!没错!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原因,能让李秋水放下一切离开。
想到这儿,她再也坐不住,她和李秋水一样,迫切的想再见无崖子,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无崖子在舟济的生活平静而安宁,他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过现在这种惬意了。
膝下有女儿外孙女承欢,(王语嫣在段誉登基当日,接到李青萝的召唤,便回了舟济。段誉初登大宝,事务繁多,只能不舍的送走了她。)还有徒子徒孙伺候尽孝在旁。
唯一还没有完成的两件心事,其一是没能清理门户,诛杀丁春秋。不过陈鹰早已承诺过,为他办了这件事,对于陈鹰这个准女婿,他打心里满意和信任。其二就是和李秋水之间的爱恨情仇......
李青萝来到无崖子房中,倒了一杯茶端给盘坐在床上的无崖子,问道:“爹,语嫣说您有事对我说?”
无崖子哑了一口茶,道:“青萝,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从你出生就没有尽到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害你流落江湖,受尽了苦处。好不容易重逢,却是需要你来照顾爹了。”听来有点失落,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
李青萝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小鹰经常对我说,一切都要向前看。我们是亲生父女,哪里还需要分谁照顾谁的啊。昨天就收到小鹰传信,他已经找到娘了。”
“七日之内必会赶回舟济,现在只需要六天了,到时候您和娘解除误会,我们一家人就留在舟济安逸的生活,从前的一切再也不要去想了。”
看着李青萝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无崖子心中却是一痛。轻轻遥遥头凝视着李青萝道:“对不起青萝,我的女儿,爹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李青萝一愣道:“爹您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苏星河和薛慕华医术精湛,一直留在无崖子身边好生护理,就连伤未痊愈的王善,也被李青萝请回了舟济,就是为了能让无崖子多加恢复一些。
无崖子叹了口气道:“我的伤已经不是内功药石可治了,若非小鹰耗费大量真气,用‘六脉神剑’为我医治,两月前我就已死了,老天让我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到你,见到语嫣,多享受了这么久的天伦之乐,爹已在无所求。”
李青萝泪眼朦胧道:“爹您别担心,很快小鹰就会回来了,语嫣也给段誉送了书信,他也答应不会耽搁多久,就会过来,有他们两人同时出手,你的伤一定能治好的。”
无崖子把茶杯放在床头,拉过李青萝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再怎么续命也是枉然,我最多还有三日可活了。”
李青萝激动道:“不!不可能!爹你骗我的对不对?小鹰回来你就有救了,‘六脉神剑’能为您续命一次,就能在续命十次,百次,您一定要撑到小鹰回来。”
无崖子道:“青萝,‘六脉神剑’固然神奇,可也是有极限的,人力终究有穷时,你可知道我当初留下‘珍笼棋局’是为何?”李青萝无声的摇摇头。
无崖子道:“我本意是想找个资质上佳的弟子,继承我这一生功力,好为我做些事情。现在小鹰已经答应帮我完成,我这一生功力带入土里,也是浪费。你是我的女儿,我却没能为你做点什么,现在便把功力传给你,让它代替爹陪伴和保护你。”
李青萝不知道陈鹰回来,能不能救得了无崖子,但她敢肯定,若是现在无崖子失去了功力,恐怕再也撑不了一时三刻。
她后退几步使劲摇头道:“不,我不要你的功力,你不是想要见娘一面吗?娘很快就回来了,我要你撑住,等他们回来啊。”
无崖子何尝又不想等呢,可是就算再等三日,他们一样赶不回来。若是今日不将功力传给李青萝,就算是明天,他也没有能力再灌顶传功了,更别说三日之后。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青萝,无崖子屈指一弹,制住了李青萝的穴道。李青萝全是动弹不得,双眼只能无助的看着无崖子。
无崖子眼神一凝,一个翻身,轻飘飘的倒立在李青萝头顶,两人天灵盖和天灵盖相接,李青萝只觉顶门上“百会穴”中有细细一缕热气冲入脑中。
这热气一路顺着经脉向下流去,所过之处,自己的内力迅速消散不见,全身轻飘飘的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青萝感觉好像下雨了,雨点洒在自己的头上,悠悠的清醒过来,伸手要抹去额头的雨水。
突然一愣,自己是在父亲的房中,额头哪有什么雨水,分明就是父亲的汗水啊!想到父亲,李青萝急忙看向床上,无崖子仍是坐在床沿。
可惜黑发已经全都变成了雪白,儒雅的脸被苍老的褶皱取代,正一脸疲惫的看着自己,李青萝颤栗的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陈鹰和李秋水几乎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还是回来晚了,李青萝王语嫣静静的跪在一座新坟之前,他们后面也跪着九个人,是苏星河和他的八个弟子。
陈鹰默默的上前,来到李青萝旁边,恭敬的对着新坟祭拜。
李秋水看着这座新坟,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上“无崖子”三个字,两行泪水落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二十年不见,但李青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此刻她同样的叫不出一个“娘”字。
李秋水抚摸墓碑良久,才喃喃的说道:“师兄,我来了,我对不起你,听到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无量山过的神仙日子吗?我一时一刻也不曾忘记,我舞剑,你弹琴,那是多么的快活。”
说着语气也些变了:“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啊?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恨我自己。我为什么又要那样对你?”
李秋水的语气尖厉起来:“你说你要见我,我马上千里迢迢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等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说着直指新坟厉声喝道:“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出来见我啊!你快出来见我啊!”
李秋水双掌运起功力,想要破开新坟,一掌推出。苏星河等人来不及反应,陈鹰和李青萝同时窜起,各出一掌迎击,三人四掌相对,“啪”的一声,掌力四溢而出,苏星河九人忙护住王语嫣运功抵御。
陈鹰原本担心这一掌会伤到李青萝,却看到她只是身形微晃,丝毫没有受伤之色,这才放心下来,暗想“难道无崖子把功力都传给了青萝?”
李青萝见李秋水还想继续,大声喊道:“娘!爹已经死了!难道你要让爹死了也不得安生吗?”李青萝这一声“娘”对李秋水来说,犹如当头一声棒喝。
李秋水茫然的四下看看,然后在李青萝和王语嫣的脸色移动,对李青萝道:“你是青萝,你说你爹死了?已经死了?”
最后才走到墓碑前,“噗通”一生跪倒下来,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