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枫林调戏少年
钱明月反守为攻:“伯父,知道我为什么不给她看吗?”
“为何?”
钱明月冷笑起身:“一再嘲笑我被退婚也就算了,还嘲笑我爹是庶出!我就不给她看,宁可撕了烧了,也不给她看。”
钱时重眉头拧成疙瘩,拳头都攥起来了,二弟一家回京,他最怕两房不和,兄弟阋墙,被人笑话。
钱明月继续戳他软肋:“是,我知道,我们一家现在是寄住在你们家,寄人篱下总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嘛。”
钱时重爆喝:“住口!”
就不!你作为大伯父还能打侄女不成。
钱明月捂着脸转身离开:“我这就去跟父亲说,收拾东西,走!哪里的粮食不养人,哪里的黄土不埋人,谁稀罕在这里忍气吞声。”
从未被晚辈冒犯过的钱时重,突然不知道“忍气吞声”是什么意思了。
“站住!”
钱明月反而跑得更快了,还抹起眼泪。
“来人,拦住她!”
从树木后面跑出来几个结实的小厮,拦住她的去路。
钱时重上前,板着脸说:“明珠无礼,伯父会为你做主,切不可搅和是非,使得家宅不宁。我这里有一青玉镇纸,你爱读书写字,给你最合适。”
“明月谢过伯父,不过不用了,明月拿个土坷垃也能压住纸。金玉还是粪土,在明月看来没什么区别。”
钱时重又赔了些东西,并答应让她出府去玩,钱明月的脸色才好了些。
这件小事,转眼就被銮仪卫专程禀报给元贞帝。
与此同时,成国公府客厅,钱时延正跟谢文通叙旧。
谢文通已经不是钱明月记忆里的芝兰玉树美少年,他读过的书、交过的人、处过的事、当过的官都沉淀在眉宇间,温润儒雅完美融合威严持重,令人不敢看又舍不得不看。
谢文通说:“钱兄回京必是要高升的,实在可喜可贺。只是明月要从京城嫁到余杭,着实辛苦。”
钱时延摇头叹息:“还嫁什么呀!明月当街打了一架,林家颇有微词,我们也不愿削足适履,便退婚了。”
谢文通忍不住笑了,上天怜他!他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钱时延说:“她的婚事——内子都愁坏了。谢贤弟,国子学太学可有家世清白、品貌俱佳的未婚年轻学子?”
谢文通多了解钱明月啊:“有倒是有,但屋里多少都有几房妾室,只怕明月不答应。”
钱时延无奈:“偏那个混丫头非要男人忠贞不二。”
谢文通说:“夫妻本该互相忠诚,就如钱兄与夫人那般。我倒是认识一个翰林学士,家世才学、人品相貌应该都符合明月的要求,家中也无妻妾通房,就是年龄大了些。”
他的官位比翰林学士还高些,不算骗婚吧。
“年长明月多少?”
“约莫十岁吧。”
钱时延皱眉:“一把年纪不成婚,莫不是性格孤僻,或有什么隐疾?”
“早年醉心科考,误了婚姻事。”娶不到自己爱的人,不如不娶。
钱时延想了想说:“劳贤弟牵线,我们三人一起吃顿饭吧。让明月乔装改扮去见见,看她是否喜欢。”
谢文通眼里迸出灼灼的神采:“好!明日中午,在醉仙楼见吧。”
钱时延疑惑:“不用问问对方时间吗?”
谢文通:……怪他太激动了。“翰林院素来清闲,他定能按时下衙。”
京郊,枫林。
红叶几乎落完了,光秃秃的树干、灰扑扑的天,无一处不凄清,无一处不萧瑟。
钱明月一袭学子衫,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潭旁,数潭底的鹅卵石。她是出来散心的,反被这北国的深秋灌了一肚子晦暗。
“啪!”一个石子落下,搅浑了潭水。
唯一可以入目的风景都不见了,钱明月怒火中烧,腾地起身:“谁?”
却见一束春光照进深秋里。
那是一个漂亮的蓝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眼神干净清澈,满是好奇和无辜,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写着不知民间疾苦、人心险恶。
好可爱的纯情少年,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又忍不住想rua。
钱明月笑了,她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美人。
少年结结巴巴开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钱明月含笑上前:“是你啊,好久不见呀。”
少年愣了一下:“我们见过?”
钱明月眨眨眼:“不认识吗?我看你眼熟得很,以为是故人呢。”
少年瞬间红了耳尖,低下头:“gu——估计你是认错了。”
钱明月含笑:“我看你真的很眼熟,或许我曾经拜见过你的父兄,敢问府上?”
少年眼睛看向别处,声音软糯糯的:“我看兄台也很眼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钱明月的心,像吃了桂花糯米藕一般:“我叫钱雲,字云泽,你呢?”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莫非是成国公的孙子,前杭州知府的三公子吗?”
钱明月点头:“哎,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这样不公平,你说呢?”
少年低头:“我,我家不是京城贵族,说出来怕钱兄笑话。”
“嗨,贤弟,你把云泽当什么人了。”
“我姓李,字山南,先生姓姚,是内阁大学士。”
姓姚的内阁大学士?那就是文华殿大学士姚尊儒了。
文华殿是太子住所,姚尊儒主要负责教导太子,乃五位阁臣之首。
他能做姚尊儒的学生,想来资质不凡。
钱明月憨憨地搔搔头:“说来惭愧,我刚到京城,对京官不甚了解,你能跟我讲讲大学士主要负责什么吗?”
少年声音软软的:“我,我也很惭愧,我刚拜到先生门下,对他的公务不甚了解。”
钱明月热情地说:“这样站着说话也不是个事儿,林外有酒家,愚兄请你吃酒吧。”
少年看了一眼马车,那边有青色衣角在摆动,:“先生说我年龄尚小,不宜饮酒。”
“那我们不喝酒,吃菜。”
“那家饭菜不好吃。”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饭菜好吃吗?”
“我很少出来,不知道——”一声轻咳打断了少年的话。
钱明月的马车后面,走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气度儒雅,绝非寻常之辈。
少年行礼:“先生。”
钱明月也行礼:“云泽见过大学士。”
姚尊儒往右避让一步,走到钱明月面前:“云泽多礼了。钱家庭阶,尽是芝兰玉树,果非虚言。”
钱明月害羞:“大学士谬赞了。”
“云泽,我们该回城了,可是马车坏了——”
于是,三人一起乘钱明月的马车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