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结】我爱你

手术结束，效果也不是多么理想。

病没有治疗方法的，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多活时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决定叫母亲和哥哥们一起来，对他们说说话。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我湿了眼眶。

“妈，这些天，我才发现你对我的种种。”我对母亲说，“其实小时候，我是个特别顽皮的孩子，除了拉琴吃饭睡觉，就没让你清静，原本也以为您也就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但是，生病的日子真的不好受，却也让我有时间发现，你对我们的细致，关怀。”

“泉儿，我......”

“我爱您，不管是您因为家里的事情而扛不下去还是因为我的病情而崩溃，你总能在大哭一场后笑容满面地对着我们。是你的笑容感染了我们，让我也能够笑面生活。这些日子，哥哥们去上学，大部分时间是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也目睹了你辛苦地做家务、做饭洗衣服、上山砍柴织毛衣，你为了这个家，竭尽全力去赚钱。我爱您，妈妈，不仅因为你是生我养我的人，而是您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所做出的牺牲和付出，您会累垮的，但您没有，因为您要是垮了，家就没了，您为了我们，牺牲了自己的娱乐时间和空闲时间，比起哥哥们，您承受的多得多，爸爸走的时候，你就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再那样哭一次，您要笑，您要像平常对我们那样笑。您只要记得，您的四个孩子中，最小的女儿，爱您。”

不善言表的我不停地对母亲表白着我对她的感激之情，她捂着嘴，没有说话。身体一颤一颤，我决定不再刺激她了，看着她消瘦的身体，我也会感到心疼。

“大哥，你一直是那么阳光，那样感召着你的小妹，我知道你面临高考，学业繁重，但是你为了我，又是摘桃又是爬山的，明明你比我还要累，你却只是在傻笑。”他破涕而笑了，笑得是那么苦涩。“你要好好考，考到音乐学院去，我期待你考进去后，再唱歌给我听。”

“二哥三哥，我知道你们都不是那么容易表达爱的人，但是你们每一次对我的良苦用心，我都看在眼里。明明是那么调皮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啊。”他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二哥不停劝告自己这仅仅是妹妹的劝告而已。他的头在摇，颤动的身体还是让眼泪一抖一抖地洒落在地板上，三哥眼眶很红，但是并没有出声。

“你们知道吗？你们一直说，我是山泉，我是清澈的化身，我是带来生灵的自然的馈赠，我要像水流一样走出大山，走向世界。这是你们说的，但是，你们知道吗？”我说，“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泉，你们引导我生命最艰难的这两年克服抑郁，你们就像大自然给我的馈赠，赋予我第二次生命和灵魂。你们是澄澈的，是活力的，我不一样，我动不了，我只希望你们......”我抽泣着：“能够......想泉一样，走出山去，走出我的阴影，你们的人生还长，不要因为我止步不前，因为你们也是泉，停留在此也会干枯，我已经要枯了，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代替我走下去，成河，成海，入江，直入大洋，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妈妈想要安慰我，我知道那是没有用的。我又说，“我就像作山，倒在这里，你们永远也出不去。如果不好，桃子、流星雨还是小提琴，都会留下阴影的，我只希望你们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看过这些东西。而你们，正是救赎了这个人。”

如果把人比做泉水，大家一定选择是我，我名字里有“泉”，我就像那一样轻灵、可爱，散布着温暖。但是，如果我真的止步于此，那这种泉就会干枯，人世间就少了这份天真和烂漫，就少了一种清澈的丁零作响的甘甜，如果这个人不是我，那非我的家人莫属。

经过了父亲的事，又赶来了我的事，他们却仍旧很暖心，很顾及别人感受。他们把爱传递给了每一个人，他们在用自己的行动试图去感染别人。就像我们山沟里的泉，它是全村生命的源头和支柱。不能没有泉，人世间也是。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那么我希望妈妈能够走出来，笑出来，不要从早忙到晚腰酸背痛，试图去把她的爱传递给哥哥们、邻居们。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希望山江、山河、山海可以团结一心，虽然他们依旧是那么笨拙的的三个男孩子，却愿意为了我而做出牺牲和付出。这是难得可贵的。希望大哥能够考上音乐学院，再唱歌给我听。希望二哥三哥可以再带我去看一场流星雨，希望二哥还能拉琴、拉二胡，希望三哥还能讲故事给我听。

如果可以，下辈子当你们的妹妹，那岂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有那么多希望，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天，多看一眼母亲和哥哥们，多发现人间冷暖，多去眺望山中美景，多学习泉，以一种昂扬又有活力的姿态，毫不停歇，去追逐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