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章 雪妆红尘道真意
岳凌三人并辔而行,过不多时便离开了长安地界。三人并不急着回昆仑山,故而一边赶路,一边也在欣赏沿途之上的美景。这日,三人来到渭河边上,只见这河流广阔无边,水流荡漾间让人心怀激荡。三人各怀心事,见此场景,均是心胸开阔,便不急着继续赶路,而是从马上下来,立于河岸之侧。他们既感受着清风吹过时的神清气爽,也享受着暖阳照来时的温存明媚,更感慨于渭河那宽阔的胸襟与清澈的水流。其实,渭河水再是清澈,其中也不免多有泥沙,但在岳凌三人看来,有着泥沙的渭河水,从某种角度上更代表着一种浑然天成,代表着一种真实自然。
江莹雪望着那天边的暖阳,言道:“我们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太阳了。”
齐云叹息道:“是啊!多年以来,我们似乎都一直在暗夜里生存。”
岳凌言道:“大哥,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你这么多年隐藏身份,抛下自己最爱的人,想必很苦楚吧?”
齐云看了岳凌一眼,随即又看向远方。他只是沉闷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我想,以后的生活会更好的!”
江莹雪望向岳凌,对他言道:“凌哥哥,你说过,天下安定以后,你就回竹水村去隐居,这是真的吗?”
岳凌见她还记得自己四五年前说过的话,心头不由得一震,但他又不知道江莹雪为何如此问询,便回复道:“或许就是如此吧!”
“为什么是或许呢?”
岳凌笑道:“我也不知道。莹雪,这么多年来,你也了解我的为人,我向来是容易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己想法的。我和你说的这个打算也是我四五年前回到竹水村时偶然间这么想的,但现在,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但我想,我会首先到玉龙雪山去看看师父,也会再到昆仑山上去拜祭我的母亲还有黄掌教。所以,以后该怎么样,等我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想我会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的。”
三人离了渭河,又行了半月有余,才回到昆仑山上。他们刚到山口,便看到徐瑞红、许玲睿、郭冰玉、柳如烟三人带着一众弟子前来相迎。三人下马走近,许玲睿便率先来到齐云身旁,眼中含着泪花地微笑道:“云哥,我就知道你会平安归来的。”
岳凌调笑道:“你看你,见到我大哥就全然把我们俩忘了!”
许玲睿笑道:“你可不用我关照,就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冰玉和如烟每天都不知道提你多少次呢!”
一旁的柳如烟顿时红了脸,郭冰玉则是佯怒道:“你看你,玲睿妗妗,就会胡说!”
众人回转到山上,当日便大摆筵席,直到深夜酒足饭饱之后,才各自安歇。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岳凌独自来到李芳兰、黄露秋墓前,焚香祷祝了一番,然后便坐于雪地之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岳凌对着李芳兰的墓言道:“娘,孩儿回来看您了!这么多年来,孩儿一直没有回来过,可是在我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怀念着您,怀念着爹爹啊!”
岳凌又把目光投向黄露秋的墓,接着开口言道:“掌教,空无锋那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已经死了,我和莹雪已经为您报了仇,您在天有灵当可以安歇了。其实说实话,我有一段时间也怪过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觉得是您在中间横加阻拦,我和莹雪才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现在想来,确实也不能怪您,一系列的机缘巧合,让我和莹雪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现如今莹雪失去了她的丈夫,我也失去了自己挚爱的妻子,可我们之间,毕竟横亘着太多的鸿沟。冰玉问我喜不喜欢莹雪,这问题或许再简单不过了,在我心中,莹雪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我不能娶她了,我体内所中之毒随时可能要了我的性命,我不敢承担起对冰玉的责任,我的心里也无法放得下为我而死的珊儿。或许,对我来说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便是照顾好珊儿的姐姐如烟,其他的,我又怎么敢想呢?如烟是个可怜人,若我不能够替珊儿去好好地去关心她,她这辈子便是活着又有何意味?娘,掌教,我想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一定也会理解我心中所想吧?”
岳凌心中苦闷,一时更无其他言语,便独自静坐在雪地之中,感受着夜色的宁静与凄凉。
他不知道的是,江莹雪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久久矗立着。
第二天一大早,岳凌便与众人告了别,他打算独自前往玉龙雪山拜见孟清冲。
江莹雪言道:“凌哥哥,一路小心,看过师父后,便早些回来!”
岳凌看了看她,慢慢地点了下头。
自从上次离开玉龙雪山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来过。这里本就渺无人迹,因而各处景观变化也不大。他纵马而行,很快便看到了孟清冲所在的道观。他向门口驻守的弟子通报之后,便在门前等候。
过不多时,孟清冲便来到门口。师徒二人一见面,都是喜笑颜开。只听得孟清冲言道:“凌儿,看起来你那边是大事已成了?”
岳凌笑道:“确实是大事已成,但是徒儿却有更多的苦恼之事无法排解,此番来到玉龙雪山,一来则是看望师父,二来则是想向师父讨教一些处世之道。师父您曾经说过,道家心向无为,可在这红尘之中,尽是贪名逐利之辈,尽是兄弟相残之事,尽是姻缘不合之人。弟子一时参不透其中法门,还请师父教我。”
孟清冲笑道:“你随我进来,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引导。”
二人来到大厅,相对而坐。岳凌把自己亲眼目睹李世民兄弟三人自相残杀之事悉数相告,又把自己对江莹雪、许茗珊和柳如烟的情感仔细地作了一番自我剖析。孟清冲则是认真静听岳凌的每一句话,直到岳凌说完了心中所有的话之后,他才笑着说道:“凌儿,你有没有见过秋天时树叶从树枝上落下的情景?”
岳凌言道:“自然是见过的。”
“其实,每个人都像那树叶一般,无从依靠,有时候被风一吹,可能就会迷失自己的方向,甚至会失去自己所有的依凭。但是树叶恰恰又是‘无为’的践行者,它不需要什么强制性的力量,而只需要顺势行动便可。也正因如此,落叶尽管飘零,尽管看起来很凄凉,但它也同时获得了全部的自由。你刚才说到,李世民三兄弟之间手足相残,互相迫害,为名利和虚妄的帝位而不计兄弟之情,就是因为他们始终处在一种强制力的环境之下。如果他们不采取措施与行动,那么这种带有强制力的环境会立刻将他们吞噬掉。现在你脱离了朝堂生活,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从强制力的环境中解脱出来,因而你现在就可以获得全部的自由。这是从名利的角度而言。再说你在情感上的抉择,其实你又何必去抉择呢?顺心而为,按照你自己的本心来做便是。你觉得自己承担不起对冰玉的责任,那也只是你自己的感受罢了。你不需要时刻用枷锁禁锢着自己。你现在无非就两个选择,要么就破釜沉舟,轰轰烈烈地去爱她们母女俩;要么就选择履行你对珊儿的承诺,认真细致地去对待如烟。爱与承诺,你只能选择一个,一定要权衡好!师父能够告诉你的是,爱的无私可以让你不去占有,但承诺的重量对于每一个信守诺言的人来说,往往需要他们用一生来感知。”
孟清冲将岳凌一个人留在大殿之中,要他安安静静地去想。
岳凌独自静坐在大殿之上,反复地回想着自己的过往,也思考着孟清冲所说的话。他闭上双眼,任凭一幕幕往事从脑中闪过。他的心绪由茫然而变得焦躁,由焦躁而变得颓然,又由颓然而变得奋起,再由奋起而变得平静释然。他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师父,我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于是他拜别了孟清冲,向着昆仑雪山而去。
他回到昆仑山上,便直奔柳如烟的房间而去。当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后,那房间的门便缓缓打开,柳如烟见门外之人竟是岳凌,不由得又惊又喜道:“你回来了!”
岳凌微笑道:“是的,我回来了!你最近怎么样,在昆仑山上住的惯吗?”
柳如烟点了点头,说道:“大家都待我很好,我住得也很舒心。哎呦,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你快进来!吃过了吗?要不要我去后厨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岳凌言道:“不用啦如烟,我吃过了,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柳如烟见他神色郑重,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便笑着说道:“什么事呀?还整得这么正式!”
岳凌郑重地言道:“如烟,我想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做我的终身伴侣吗?”
这一席话顿时让柳如烟惊讶不已,她一时之间竟没有缓过神来。她神色又是惊慌又是怀疑,过了片刻后她才言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岳凌言道:“如烟,还请你相信我,我对你说出这番话,绝不是因为我有半分轻薄之意,这反倒是因为我对你一直保有着敬重之心。你是珊儿的姐姐,这是我始终过不去的一道坎,因此之前在很大程度上我一直在忽视你的感受,忽视你对我的那份情感。与其说忽视,不如说我不敢接受你的这份情感。但多年以前,珊儿曾经在梦中来找过我,让我好好地照顾你。我当时不解其意,可现在,我或许真正地明白了,珊儿不应该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爱你,便是爱她!如烟,你愿意接受我对你的爱吗?”
柳如烟眼中含泪,面色潮红,心头被无限感动笼罩着。其实,那日在江夏城初遇之时,她就对这位武功高强的雪凌大侠芳心暗许。只不过彼时许茗珊尚在,岳凌后来又成为了自己的妹夫,这份情感便渐渐地压制下去。当许茗珊去世以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之痛,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内心的柔软之处交给了岳凌。她此前对江莹雪的恨意与其说是因为郭哲航杀了许茗珊所致,倒不如说是嫉妒江莹雪得到了岳凌深深的爱。
柳如烟心中思索了一阵,这才说道:“凌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会一辈子对我好吗?你确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是由于对茗珊心存愧疚,才这样对我吗?”
岳凌郑重地言道:“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对于珊儿,我自然是有愧疚,但你就是你,不是什么替代品,我爱的是那个敢于在太子府前为我据理力争的柳如烟。”
柳如烟这才放下了全部的怀疑与不信任,握住岳凌的手,笑着言道:“我愿意跟着你!”
此时的岳凌,心中更无窒碍,幸福地将眼前之人拥入怀中。
岳柳二人当日便向昆仑山众人宣布了这一消息,江莹雪笑道:“这是好事情,凌哥哥和如烟姐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现在昆仑山上左右无事,便正好为他们举办一场婚礼。咱们大家也都能沾沾喜气呢!”
齐云笑道:“这事便交给我和玲睿来负责,依我看,再过两三天便是初八了,正是婚庆的好日子,便就在那日举办婚礼吧!”
许玲睿笑道:“如此甚好!”
一旁的徐瑞红和郭冰玉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婚礼的前一天夜里,徐瑞红、江莹雪、郭冰玉三人正在守望坡的冰洞之中休息。渐渐地,洞外开始飘起了大雪,一阵阵寒风从洞口飕飕地吹进来,竹红见洞外风大,便将洞门关上。
徐瑞红沉思片刻,这才对着女儿言道:“雪儿,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
江莹雪言道:“什么问题?您问吧!”
“我知道凌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他也是一直喜欢你的,但为什么他突然又去娶那个柳如烟了?你们之间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江莹雪言道:“娘,凌哥哥心中有他的承诺与道义,什么样的婚姻适合他,他自己也一定是清楚的,又何必由我们这些外人来插手呢?”
一旁的郭冰玉言道:“娘,岳叔父不会是因为有我,才不愿意娶你的吧?”
“不许胡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娘这辈子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你是娘的宝贝,娘这一辈子就你这一个孩子,你不许再对娘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而且你岳叔父绝不是因为嫌弃你而对娘有什么偏见,他不是这样的人!”
郭冰玉点了点头,言道:“娘,我明白,我只是觉得,爹走了以后,你看起来整个人愈发地憔悴了。本来我还想着让岳叔父来照顾你,可现在,唉!”
江莹雪笑道:“娘哪里憔悴了?有你在,娘这辈子就够了!”
徐瑞红摸了摸江莹雪的脸,叹息道:“苦了你了,雪儿!”
江莹雪眼中含泪,却仍是强作欢笑道:“娘,我没事!”
可她毕竟心中郁郁,难以排遣心中的伤怀,于是便决定出去走走。走出洞门后,她才发现洞外的雪下得愈发大了。一片片洁净的雪花从晶莹剔透的夜空中落下,使得这守望坡愈发显得超凡脱俗,清新壮丽。
她独自走了片刻,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人冒着大雪缓缓行来。她与那人同时停步在雪地山路之上,互相望着彼此,对面那人却不是岳凌是谁?
江莹雪笑道:“你怎会在这里?”
岳凌言道:“明日便是我的大婚之日,我想,有些事,还是要对你说个明白。”
江莹雪调笑道:“凌哥哥你既然都要结婚了,在这大雪之日不好好陪着如烟,又何必冒着大雪来见我这个外人呢?”
岳凌苦笑道:“从师父那里回来之时,我以为我自己想通了,可是,明天就要婚礼了,我却忽然有些迟疑了。我不知道我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江莹雪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岳凌言道:“我没有后悔我所做出的决定,我也不会违背我的誓言。只是我心中的情感驱动着我,一定要再来见你一面。记得吗,莹雪,就是在这条山路之上,我亲眼目睹了你的婚礼,或许明日,你也将会目睹我的婚礼。”
江莹雪言道:“我自然记得,那日若非有你,也许婚礼之上就会有很多人受到伤害。虽然旁人不知道是你做的,可我知道。安德鑫是被雪花印记击中而致死的,除了你的雪舞风散神功,更无其它功法可以达到这般境界。”
岳凌点了点头,言道:“莹雪,那日在渭河边上,我说过自己会做出选择。现在我确实做出了选择,但我真的不愿再去伤害或者打扰到你,我只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和伯母、冰玉好好地生活。”
江莹雪忽然间只感觉心潮澎湃,仿佛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最心爱的宝物一样,她更不多言,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岳凌。岳凌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一阵难过,但他毕竟不能做什么,只是缓缓地将双臂放在江莹雪的后背上。
江莹雪还是像往常一样,扎着她的小辫,穿着那身紫色的长袍,这样一幅妆容,早已深深刻在岳凌的心中。
江莹雪眼中含泪,温存地说道:“凌哥哥,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我都明白,我都懂得。你待我的情意,我也全都明白。那日你在芳兰伯母和我祖母墓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明白你做这一番选择的良苦用心,你不必再有什么旁的心思。听我的话,不管以后你在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
二人在山崖上依偎良久,夜深之后,江莹雪这才从岳凌怀中挣出,笑道:“走吧!去找你的如烟姐吧!”
江莹雪缓缓地向守望坡上而去,但对于此时的岳凌来说,大雪之下的守望坡与江莹雪一道,化作了一片朦胧而又渺茫的青烟。
第二日,岳凌和柳如烟的婚礼如期举办。婚礼办得很是热闹,齐云和许玲睿负责婚场的布置安排,江莹雪却只是把自己隐没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岳凌去获得那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出人意料的是,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队大唐士兵从长安而来,带来了李世民为岳凌准备的贺礼。那领头的将军对岳凌言道:“陛下让我转告岳公子,他因为朝事纷杂,无法亲自前来,但仍然要向岳公子表达庆贺,祝岳公子和柳姑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他还让我告诉岳公子,不管您在哪里,都永远是他的好兄弟!”
岳凌谢过那将军,心中自是无比感激于李世民的深情厚谊。
其实,自岳凌离开长安之后,李世民心中无时无刻不怀念着自己的这位结义兄弟。因此他也时常派人四处打探岳凌的消息,当他知道岳凌大婚的消息后,便立刻派人前来送礼。
对于李世民来说,岳凌辞官不就这件事让他终身都怅然无比。故而在贞观十七年时,他命朝中臣子建起了一座绘有功臣图像的高阁,以此来怀念与他一起打天下的众位功臣。当朝中臣子向他求问阁楼名称之时,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岳凌,本来想要让这阁楼叫作凌雪阁,来表达他对岳江二人的怀念之情,但他忽然想到岳凌与江莹雪毕竟没有成为眷侣,于是便以岳凌和柳如烟的名字来进行命名,将那阁楼唤作“凌烟阁”。在凌烟阁中,有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但其中却没有岳凌的图像。那是因为李世民心中有着这样一种信念:像兄长那样至情至性的人,又怎能被这画像描绘的尽呢?像兄长那样超然于世的人,又怎会希望留下这些空名呢?于是,岳凌的功绩,伴随着“凌烟阁”这样一个名字,永远地长留在了李世民的心中。
婚礼过后,岳凌和柳如烟便告别众人,准备回竹水村去。
众人将他二人送到山口,岳凌拱手言道:“各位亲人朋友们,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惟愿大家一切珍重。若大家得闲来临澧竹水村一聚,我和拙荆当盛情款待。”
齐云言道:“兄弟,你和如烟也要保重,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
岳凌拱手道:“多谢大哥,小弟定当如此。”
告别终有尽头,岳柳二人终究还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郭冰玉不由得怅然道:“岳叔父就这么走了么?”
江莹雪拍了拍郭冰玉的肩膀,无奈地笑了笑。
数月之后的某一天,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江莹雪独自一人立于守望坡上。她望着远处苍茫一片的雪山和片片散落在天地之间的雪花,心头忽然变得一阵清明,不由得自顾自地笑着言道:“这洒落在天地间的雪花,是那样的洁净,或许正是这样的洁净,才能够使这红尘万丈的世界得到点染,才能够让一切的缘分变得可贵而又真实吧!凌哥哥,一切珍重!”
她回到自己的冰洞之中,心念甫动之际,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花谢花开花满地,驻足望之欲销魂。
昔时笃志八荒穷,此日忽觉好梦尽。
长路无客形单影,芳草天涯何处寻?
万丈红尘聚散日,妆含轻雪始道真。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