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文学 / 玄幻/新武侠/魔幻/科幻 · 21.7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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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6-12-09 16:21:35
烽火戏诸侯开创奇幻武侠新世界,持续热销,再创高峰!北凉草包世子横空逆袭,一刀将这世俗捅了个透!奇异人物,奇幻场景,颠覆传统,荡气回肠,组成不一样的鲜活历史,不一样的瑰丽江湖!妖刀烽火颠覆传统用鬼斧般的文字创造了一个奇特而神秘的世界。这里有牵瘦马缺门牙见着歹人跑得比主子还快却是传说中的高手的老黄,有整日摇摇晃晃不求道却能一剑开天门,倒骑青牛的年轻道士,有刚出世便跌入武评第八,一声剑响成了陆地神仙敢叫天下第二劈海相送的断臂抠脚的老剑神,还有骑熊猫扛向日葵不太冷的少女杀手……
上架时间:2016-09-01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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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枰缓缓起身,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王爷,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真心话,你不能死,你死了,皇甫枰这辈子都做不成北凉的顾剑棠。”
离阳新帝登基后重视文治,尤重翰林,对后者的厚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首先将赵家瓮那边的衙址内迁至武英殿、保和殿之间的中线右侧,然后下诏以后翰林院掌院学士与礼部共同主持科举,钦定为本朝惯例,于是“日后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说法,在京城尘嚣四起。
今日大办乔迁之喜的翰林院内可谓群英荟萃,好一副琳琅满目的盛世景象!发迹于此地的礼部侍郎晋兰亭,在翰林院任职的祥符元年新科状元郎李吉甫,既是探花郎更是弈坛新秀的吴从先,因功从地方上升迁入翰林院的宋家雏凤宋恪礼,洞渊阁大学士之子严池集,已是离阳正三品高官的门下省左散骑常侍陈望,曾任国子监右祭酒的孙寅。在这拨年纪最长者也不过而立之年的青年俊彦会聚一堂之前,其实有许多跟翰林院有渊源的重臣公卿都已陆续散去。例如中书省一二把手齐阳龙、赵右龄,公认老翰林出身的坦坦翁桓温,执掌翰林院十多年新近入主吏部天官的殷茂春,有夏官称号的兵部尚书棠溪剑仙卢白颉。或独身而至,或联袂而来,真真正正是让这座崭新的翰林院蓬荜生辉,沾足了官气贵气和雅味仙味。
此时在开春时分的幽静庭院内,在一株枝头泛起嫩黄小如枣花的青桐树下,所有人都在欣赏一局棋,对弈之人却都不是什么棋待诏国手,甚至都不是在京城连败三位国手而声名鹊起的吴从先,而是两个朝野上下都感到面生的人物,两者年龄悬殊得厉害。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桌上搁了一张“老味弥佳”的黄花梨棋盘,左右对峙的黑白棋盒分装白黑棋子,石凳上放有锦绣垫,下棋两人当然是坐着手谈,但剩余两只凳子,坐着的人物可就是世间荣贵的顶点了——当今天子赵篆、皇后严东吴。
在棋局上一争高低的对手,除了被皇帝陛下昵称为“小书柜”的俊秀少年,还有个至今仍是白丁身份的离阳百姓。此人正是广陵道祥州人氏范长后,与吴从先并称为“先后双九”,在以往对战中范长后又技高一筹,故而在天下弈林也有“范十段”的美誉。同时因为范长后擅画枯石、野梅、冬竹三物,其中以野梅最佳,傲骨高洁,如今太安城已经有范长后“一树独先天下春”的说法,其画作在京城官场可谓一尺千金且有价无市。在探花吴从先成名之前,藏在深闺人未识的范长后被天子特召入京。之所以有这份旨意,缘于真实身份是钦天监监正的小书柜,在皇帝授意下与吴从先一口气下了六局棋,三慢三快,吴从先都输得干脆利落,那么号称当今棋坛第一人的范长后就自然而然进入了皇帝的视线。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这局棋彩头可不小,若是范长后赢了,那么就可以直接留在翰林院担任黄门郎。如今的翰林院已是天下读书人当之无愧的龙阁,观棋众人都是离阳王朝最聪明的那一小撮人。其实心知肚明,范长后在棋盘上的输赢并不重要,能够入了帝眼,范十段早已赢在棋外了。
小书柜虽然天资卓绝但终究孩子心性,坐没有个坐相,歪着身子,一手托腮帮,一手落子如飞,几乎是在范长后落子时就敲子在盘。反观衣衫素朴的范长后,在世外高人的风度一事上无形中就落了下风,但这种位于下风的劣势,只是针对钦天监监正的古怪而言,事实上范长后静心凝神正襟危坐,不论从棋盒中缓缓捡取棋子的“动”,还是长考时的拈子“不动”,都极富宗师风采。对于小书柜棋盘内外都咄咄逼人的攻势,范十段的应对不急不缓,两人开局二十余手暂时还看不出得失端倪。连同皇帝赵篆在内,能够站在一旁观棋的人物,不说棋力极高的吴从先,就算从未跟人有过对弈的陈望,眼力肯定都不差,甚至昔年有“北凉女学士”之称的皇后严东吴也看得目不转睛,颇为专注。
严池集就站在这位母仪天下的姐姐身后。那趟观政边陲,只有他半途而废,跟由蓟北入辽西的兵部大队分道扬镳,独自返回京城。此事让严池集在士林的声望受损,不过有当朝国舅爷这张天大的护身符,至今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严池集看着棋盘上的钩心斗角,悄悄抬起头望着那棵枝头绿意报春喜的老梧桐,浮现出满脸疲惫。如果说凉州之行让他和孔武痴大失所望,那么蓟北之行就是让严池集感到愤怒了。蓟北防线,自韩家起就是中原抵御北莽的兵家重地,虽然离阳更重视两辽,但能够在蓟北手握兵权的武将,无一不是由兵部精心筛选被朝廷寄予厚望的人选,可严池集在蓟州北关看到了什么?是未战先退,主动收缩防线!面对他的斥责,几位边防大将都含糊其词,而在北凉道挑三拣四的高亭树则出奇沉默起来,显然是收到了某些京城人士的授意。严池集收回视线,冷冷望向身侧不远处的晋三郎,后者也敏锐察觉到年轻国舅爷的不善眼光,只是报以一张无可挑剔的温雅笑脸。严池集与他对视,突然,严池集感到袖子被拉扯了一下,低下头,看见姐姐指着棋盘一处柔声笑道:“小监正好像下了一手妙棋,你看对不对?”
那孩子听到皇后娘娘的夸奖,抬头咧嘴灿烂一笑。
严池集轻轻叹息,不再与侍郎大人针锋相对,转而观战棋局。
范长后的后手应对依旧不温不火,这让跟严池集一样同是皇亲国戚的陈望顿时有些刮目相看。寻常贫寒士子能够面见天颜,孔雀开屏都来不及,如范长后这般始终舒缓有度,殊为不易。状元李吉甫是辽东豪阀世族子弟,论诗赋,不如榜眼高亭树,论琴棋书画,更是远不如吴从先,所以朝野上下大多认为他这个有些木讷的状元郎名不副实。事实上在晋兰亭创办的诗社中,也少有听到李吉甫如何高谈阔论,只是前几日户部尚书白虢开口跟翰林院借用李吉甫,才让人意识到李吉甫兴许不像表面那般不讨喜。今日一行人中唯一能够跟晋兰亭比官帽子大小的陈少保,就只与李吉甫聊了几句。吴从先原本想要不露痕迹地凑上去跟左散骑常侍混个熟脸,结果很快就冷场。
相比在场诸人,今日宋恪礼的现身最出人意料。称霸文坛数十载的宋家两夫子,可当不得“极尽哀荣”四字,死后谥号也都只算中下,宋恪礼当时更是从清贵翰林院下放到地方当县尉。越发熟稔官场规矩的晋兰亭就十分好奇,已经从高枝打落泥泞中去的宋家雏凤,怎能重返京城,是攀附了哪条伏线?宗室勋贵暂时还没有这份能耐,坦坦翁对宋家一向观感糟糕,导致一干张庐旧人都不会对宋恪礼有好脸色,也没听说中书令齐阳龙与宋家有什么交集。晋兰亭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也就懒得去计较。一个宋恪礼的起起伏伏注定无法影响大局,当年晋兰亭的确是要对同在翰林院当黄门郎的宋家嫡长孙主动示好,恨不得亲手送去几百刀自制招牌熟宣,可如今?侍郎大人都大可以对此人视而不见了。在公卿满堂的小朝会上,他晋三郎只能敬陪末座,只是“凤尾”,可在此时此地,却是当之无愧的凤头。随着翰林院在离阳朝廷水涨船高,礼部的地位也必然随之看涨,他日后执掌礼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科举一事,届时礼部为主翰林院为辅,那他晋兰亭就会是祥符年间所有读书人的共同“座师”!
晋兰亭微笑着低头弯腰,俯视棋局,一只手扶在皇帝钦赐的腰间羊脂玉带上,一手悄悄紧握。
天下文脉在我手,何愁庙堂人脉?
吴从先可能是最在意棋局胜负的那个人,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个与自己对弈多次的范长后,心思苦涩。春秋遗民范长后,字月天、号佛子,在祥州时就是他心头怎么拔都拔不去的那根刺。不管两人公开私下相处时如何相谈甚欢,吴从先都知道自己既鄙夷此人又羡慕此人。鄙夷范长后无视科举,羡慕范长后犹如“有天人在侧,为其谋划”的高超棋力。在自己连败三大棋待诏国手前后,吴从先一次都没有提及这个范长后,但消息灵通的京城仍是很快知晓了祥州有个范十段。皇帝陛下在召范长后入京前,跟他有过一场气氛轻松的君臣问答,吴从先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上一句言不由衷的“臣与那范月天,胜负参半”。可惜仍是阻止不了皇帝陛下的好奇心,尤其是他接连惨败给那个简直就是棋仙转世的孩子后,据晋三郎说天子几乎是每日一催礼部,询问那范十段何时入京。能有这份殊荣待遇,之前那位可是“吾曹不出如苍生何”的宰相大人啊。
当范长后孑然一身入京后,吴从先当晚便去了驿馆,“语重心长”为范长后讲述了那名神童的棋风,“先手布局看似潦草,无心也无力,及中盘落枰,猛然变幻,恍惚如瓦砾废墟之地,骤起一座巍峨高楼,有居高临下狮子搏兔之势”。当然吴从先也清楚这类虚无缥缈的说法,说了等于没说,范长后听了以后根本没有用处。至于为何只说先手中盘而不说收官,倒不是吴从先有意藏私,而是吴从先与那孩子下棋,就没有多于两百手的棋局,最重脸皮清誉的吴从先根本就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吴从先好不容易在京城一鸣惊人,怎会愿意范长后来太安城夺了自己的风头?巴不得范长后一败涂地。简单说来,当今棋坛强九国手吴从先可以输给那名传闻来自钦天监的天才少年,那如同世间顶尖武夫输给陆地神仙,不损声名,但他绝对不可以输给范长后太多,这就像李淳罡当年输给王仙芝,之后王仙芝输给徐凤年,输了一次,就彻底输了。
范长后下棋的“慢”,也仅是相对钦天监小书柜的疾如闪电。一个时辰后,当范长后连续“长考”十几手后,头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出了胜负手,那个满脸优哉游哉神色的孩子好像第一次看见对手,不再托着腮帮,不再左右张望,坐直了腰杆,但是不看棋局,而是直直盯住那位正在低头伸手卷起袖口的范长后。在场众人连吴从先都看不出这一手的全部精髓,其余一旁观战的看客自然更是如坠云雾,其中晋兰亭忍不住转头小声询问吴从先,后者也不敢妄言。
孙寅伸出双指揉了揉耳垂后,打了个哈欠。宋恪礼眯眼,紧紧抿起嘴唇。陈望则在细细打量那年少监正的神情变化。李吉甫则小心翼翼望向眉头紧皱身体前倾的皇帝陛下。心思都放在棋盘上的严池集弯下腰,跟姐姐严东吴交头接耳。
如果加上神情自若的当局者范长后,不算皇帝赵篆、皇后严东吴和那位钦天监监正,那么今日翰林院青桐树下,有来自北凉道便多达四人:陈望、孙寅、严池集、晋兰亭。江南道有吴从先,广陵道则有范长后,两辽道有李吉甫,京城有宋恪礼。以此看来,似乎当今天子比先帝对北凉要更具胸襟。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小书柜破天荒对某人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打圆场道:“暂且封盘,你们俩稍后再战。小书柜,范长后,尽力将此棋下成千古名局。若是收官更加出彩,回头朕让宫中丹青圣手为你们作画留念。朕马上要去参加一个小朝会,去晚了,可是会被坦坦翁絮叨半天的。”
身穿紫袍官服的晋兰亭赶忙微微弓腰,为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让出一条道路。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面带笑意离去,由严池集一人送行。晋兰亭作为礼部侍郎也要参与那满眼尽紫的小型朝会,只是皇帝不发话,他自然不好黏在皇帝身边,毕竟有狐假虎威之嫌。在那三位“一家人”率先离开后,他特意拉上吴从先走出翰林院走上一段路程。原本后者就在礼部观政,而且相比殿试名次更高却沉默寡言的李吉甫,晋兰亭更看好同是诗社骨干的吴从先,对已经在兵部出人头地的高亭树那更是高看一眼。
严东吴轻声道:“为何如此器重那范长后?”
皇帝转头对皇后眨了眨眼睛,悄悄说道:“下棋争胜,只是怡情小事,其实什么九段十段,于国何益?不过靖安王赵珣尚且有一位目盲棋士陆诩,我贵为一国之主,怎能没有一位范十段在身边?”
严东吴忍俊不禁道:“这也能怄气?陛下,你还是个孩子吗?”
皇帝一脸幽怨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已经老了吗?”
严东吴记起身后还跟着弟弟严池集,轻轻咳嗽一声。皇帝哈哈大笑,不以为意,故意缓了缓脚步,让这位在蓟北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气的小舅子跟上后,才轻声安慰道:“蓟北的事情,朕也不劝你什么,只想让你不要急。听你姐说你不愿意在兵部待下去了,想去哪里?礼部,还是吏部?”
严东吴正要说话,皇帝微微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她只好把话咽回肚子。
严池集显然有些畏惧那个越来越有威严的姐姐,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陛下,微臣想要来翰林院,这里书多。”
皇帝瞪眼道:“没外人的时候,喊姐夫!不过来翰林院没问题,但是先从小黄门郎做起,否则我倒是无所谓让你做大黄门。你脾气过于温和了,又是什么都不愿意去争的性子,肯定要被许多老前辈排挤冷落的。那些上了岁数的老文人,跟六部官员不太一样,可不管你是什么国舅。”
严池集嗯了一声。
皇帝转头对严东吴笑意温柔道:“你们姐弟多聊聊,我这个外人啊,就不碍眼喽。”
等到皇帝在本朝宦官第一人的宋堂禄陪同下渐行渐远,严东吴低声问道:“为什么没有把我交给你的东西还给那个人。”
严池集脸色微白,心虚道:“我没见着凤哥儿啊。”
她厉声道:“闭嘴!”
身体一颤的严池集小心翼翼问道:“要不然我偷偷销毁掉?”
严东吴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然后竭力压抑住火气,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藏好!”
严池集垂头丧气。
严东吴平复心情后,语气放缓,赞赏道:“你方才没有说要去礼部和吏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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