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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熊(黄轩、白百何主演电视剧《欢迎光临》原著)

鲍鲸鲸

小说 / 情感 · 13.2万字

8.4分 219人评分

更新时间:2015-12-18 18: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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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改编为电视剧《欢迎光临》,黄轩、白百何主演,正午阳光、三次元影业出品,编剧袁子弹,导演李雪,总制片人侯鸿亮,2022年5月18日登陆北京卫视、东方卫视和腾讯视频。这是一部北漂青年追求女神的爆笑血泪史。当迷惘的酒店门童“宅瘫男”——张光正,爱上嘴毒心软的“栗子女”——郑友恩,他真的能飞黄腾达,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吗?为了制造相遇的机会,张光正每日陪有恩的妈妈在小区的花园里跳广场舞,成为了大妈们的贴心小棉袄,终于换来和梦中情人的相处机会!可是郑友恩是个语言刻薄,攻击性极强的姑娘,第一次约会,就骗得张光正只剩一条内裤被关在商场的厕所里。

品牌:磨铁数盟

上架时间:2015-10-01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本书数字版权由磨铁数盟提供,并由其授权上海阅文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制作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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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哎妈,我儿子老出息了。北京那么大,你能有张床睡,不得了。”

2008年,我从辽宁一所专科学校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北京。在三元桥旁边的一家外资连锁酒店,当上了门童兼泊车小弟。

前三个月是实习期,酒店提供工服和宿舍。有员工食堂。每天工作八小时。早班是七点到下午两点,中班两点到晚上九点,晚班九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刚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奥运会,酒店里天天满员,我稀里糊涂地接受过培训,就上岗了。每天帮客人拉门,小跑着帮客人取车,点头哈腰的工夫里,挣了不少小费,其中还有美元欧元。我从小在丹东旁边的镇上长大,爸妈是普通工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那儿唯一的西餐厅,老板是新疆人,意大利面做得和拉条子一样。猛地到了这么大的北京,感觉视力都下降了,看什么都有点儿散光。

工作三个月后,我转了正。工资3000多,夜班有加班费。住在酒店提供的宿舍里,八人间,上下铺,和我之前在大学时的宿舍差不多。当时,我自我感觉挺好的,我爸妈的感觉比我还好。我妈知道我顺利转正以后,在电话里激动地嚷嚷:“哎妈,我儿子老出息了。北京那么大,你能有张床睡,不得了。”

从那之后,我当了整整四年的门童。中间加过两次薪,升了一次职,升成了门童领班。

但我也从最开始的兴奋劲儿里回过神来了。刚来的时候给自己打的鸡血,渐渐随着小便排出了体外。

工作辛苦是理所应当的,但让我糟心的是住宿环境实在恶劣。我们那个员工宿舍,设在地下二层,紧挨着停车场,冬天风一刮起来,四周一片鬼哭狼嚎。夏天闷得像蒸笼,空调装是装了,但只通风不制冷。八个小伙子,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回来也就只为睡个觉,没精力也没心情收拾。

所以,我们把宿舍住成了细菌培养皿。头油卷着脚气,百年不晒的被子里裹着体臭,桌子上的泡面吃完了永远没人扔,直接往里弹烟灰,烟灰烧着了就倒啤酒,一个泡面盒从中间切开,就是个三层的提拉米苏——里面什么都有。

每个月的工资,攒下来一些,再加上吃点儿喝点儿,买包烟,日子过得很紧张。有时候刚在楼上领了工资,3000多块钱,美滋滋下楼往宿舍走,琢磨着晚上点俩腰子再加瓶啤酒。但一抬头,总是先看到宿舍旁停着的豪车,奔驰或是宾利什么的。摸摸兜,再摸摸那些车,总感觉兜漏了,漏了个大洞,爱与和平之类的想法,都从这个洞里漏走了。

我的师傅是个北京人,姓王,我们后来都管他叫王牛郎。

王牛郎家住南城,中学辍学,爹妈都懒得管,自己在街面上混了好多年,最后来酒店当了门童。我刚来的时候,他是带我的师傅。刚来的门童,基本上排的都是夜班,因为实习期不用给加班费。王牛郎那时候因为和客人有一点儿纠纷,被投诉了,所以也被罚了一个月夜班。

我俩开始守夜班的时候,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夜晚的北京,没了白天的人气,还是挺冷的。我们酒店很没有人性地规定,门童必须在门外值岗,不能进大厅。

有一天夜班,我俩在门外冻得哆哆嗦嗦的,我向王牛郎抱怨工资不够花,王牛郎无私地向我传授了要小费的秘诀。

“你得把自己当成一要饭的。”

“啊?”

“要小费就是要饭,人给你的都是零钱嘛。你观察街上要饭的,为什么有的要饭的能要到钱,有的要不着?”

“因为不够可怜?”

“错!都要饭了,比可怜谁他妈不可怜啊。就像咱俩,冻得跟孙子似的,戳这儿,随时准备给人开门儿。这大半夜的,街面上除了野狗就是野鸡,哪儿有正经人,但咱还是得这么熬着,可怜不可怜?”

“可怜。”我都快哭了。

“光可怜,你照样要不着钱。想要小费,你得恐吓客人。”

“啊?”我又愣了。

“你看,咱们这酒店,一晚上2000起,这帮人,眼儿都不眨地住进来了,还住得倍儿美,倍儿坦然,大床上一躺,感觉自己人上人了。那为什么进这门儿的时候,连十块钱小费都不愿意给?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丫没觉得咱们是人,装没看见咱们。就像那些要饭的,你要你的饭,我走我的路,两不相干,这种情况,让人给你钱?人掏兜儿都嫌麻烦。”

“那怎么办?”我痴痴地问。

“你得让他看见咱们,还是拿要饭的举例子:你想装没看见,接着往前走,架不住我上赶着抱你大腿啊。”

“……那我也得抱客人大腿?”

王牛郎翻了个白眼,“你这孩子,长颗头就是为了显高啊?举一反三。咱干吗的?咱是门童,咱负责开车门,拿行李,帮客人泊车。咱服务是隐形的。开车门的时候,你能跟客人说上话;拿行李的时候,你能给客人帮上忙;泊车取车的时候,你简直跟他们都快成一家人了,多少男的把车当媳妇儿供着啊,人媳妇儿都交给你了。这你还能要不着钱?”

“可有的时候,我给客人开车门,客人都不看我。想拿行李吧,客人说不用麻烦你了。把客人车开回来的时候,别说要小费了,有的客人,我车还没停稳呢,他就冲上来开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所以我说,你得恐吓客人。客人不看你,你看他呀。你就觍着脸直视他,你脸上可以笑,但你眼睛得说:‘孙贼,是你爷爷我,给你开的车门哟。’客人不让你拿行李,说不麻烦你了,你该拿拿,麻烦啥呀?老子收费的。平时找小姐,小姐自己都脱光了迎着你上来,你丫会说不麻烦你了吗?车取回来了着急走的,那就是不想给你钱,你干吗让他上车?你得先把他困车门口,你给他介绍一下:‘先生,车的暖风我已经帮您打开了,您下车前收听的音乐我已经帮您继续播放了。车窗现在开了一个小缝,有助于空气流通。祝您一路平安。’话说到这份儿上,孙子还不掏钱,那就变脸,直接用眼神鄙视他,您住五星级酒店,大浴缸里泡澡,就算洗脱了皮儿,也是便宜货。开着破车赶紧滚蛋吧您哪。”

我被王牛郎一长串靠脏话堆积起来的经验说晕了,价值观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

“师傅,你现在一个月小费能拿多少啊?”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王牛郎一脸高深莫测,“不提不提,师傅我志不在此,挣多少小费都是白饶的。”

我很喜欢王牛郎,他说的话,我都当真了,也开始这么干,小费果然比从前拿得多了一些。不过有时候我直视着客人,用眼神传达“我要钱”的时候,客人脸上会闪现过一丝尴尬,掏钱时特别不情愿,仿佛这五块钱是他这辈子最心疼的一项支出。

又一个夜班,我和王牛郎站在大风里,我跟他说,感觉自己最近确实像在要饭,有点儿没尊严。

“你得这么想,谁他妈又不是要饭的呢?”王牛郎扯着嗓子说。

“你觉得你跟客人要饭。客人住店钱哪儿来,不也是卖命要饭要来的?前厅经理管咱们,他也是跟大堂总管要饭的。总管跟董事长要饭,董事长牛逼吗?美国总部一来考察,丫鞍前马后急得跟猴儿似的,就差人家上厕所,他帮着舔屁股了。他不是要饭的?你放眼全中国,谁,不是要饭的?都他妈是要饭的。人活一辈子,就是吃今天的食儿,要明天的饭。”

王牛郎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但在那个零下5摄氏度的夜里,王牛郎说完这番话以后,我觉得更冷了。我那时候想,为什么我觉得人活一辈子,除了要饭,还应该要点儿别的什么呢?

转眼到了春节。

酒店里一到春节,专门来吃饭的客人就多了起来。因为过节,大家比较放松,所以这段时间里,醉酒的客人特别多。深夜零点一过,一群群醉鬼勾肩搭背地从大堂里穿过,呼天抢地地冲到大街上。这种时候,挣小费也容易得多,上去帮他们开个门,或者帮他们叫辆车,有的客人就把我当兄弟了。

有一天,一个喝多的客人,司机开车来接他,我只是把他扶进车里,提醒他别磕到头,这位客人就拽着我衣领子不松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抽出一张100的,塞我手里,“一拜高堂!”又抽一张,“二拜天地!”又抽一张,“永结同心!”他把钱紧紧塞我手里,迷迷瞪瞪地瞪着我:“叫大哥。”

“大哥。”我一点儿都没犹豫。

大哥亲了我脸一口,毫无理由,毫无防备,“亲弟弟,亲的。爱你。明天见。”

三百块钱认来的哥哥就这么走了。

后来我再没有见过他。

初五那天的后半夜,大批醉酒的客人离开后,我和王牛郎发现酒店不远处,有一个落单的醉酒客人。

我俩算了算客人离我们的距离,按酒店规定,酒店正门五十米范围内,有客人出现什么问题,我们都要上前询问,但五十米范围外,客人就算是当街撒钱,我们都不能脱岗冲上去捡。

那天的客人,站在离我们五十米外的一棵树下,抱着树吐。我和王牛郎远远观望着。

客人吐完,站起身,开始解裤腰带,解开后,手里拎着裤腰带,对着树小便。完事儿,客人抖了抖,然后开始摸摸索索地紧紧抱住了树,过了一会儿,客人晃悠着离开了。

客人在视线里消失后,王牛郎咧着嘴笑了。他回头看看大堂,确定前台值班经理不在,然后转头说:“跟我来。”

我俩小跑到客人尿尿的树下,都笑了。

那哥们儿把裤带系在树上了。

我俩看着树上的裤带,一通傻乐。脚下那人留下的一泡尿,缓缓地冒着热气。

王牛郎把裤带解下来,放手上看看,“登喜路。”

王牛郎把皮带递给我,“你留着用吧,也有个名牌儿了。”

我推让回去,“师傅,你发现的。”

王牛郎一脸大气的表情,“我不用这个,我有好的呢。”

王牛郎解开大衣,把棉袄往上一撩,露出一条皮带。皮带中央有亮闪闪的logo。

“看见没有,万宝龙,贵族品牌。登喜路那是乡镇企业家用的。”

重新站回酒店门口后,王牛郎向我讲了这条贵族皮带的来历。去年夏天,那时候我还没来,一个香港老太太出了酒店门,问王牛郎附近哪儿有药店。她嗓子很不舒服,想去买点儿药。王牛郎立刻劝老太太回大厅歇着,他一路小跑,顶着北京夏天正午的大太阳,跑了一站地,给老太太买回了川贝枇杷膏。后来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在酒店一层的礼品店,买了这条皮带,送给了王牛郎,还留给王牛郎一个电话号,让他去香港的时候去找她。

“那是哥们儿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次。”王牛郎说。

王牛郎向我讲述了他的偶像,中国门童界的一个传奇人物,姓李。据说是真人真事儿。李传奇年轻的时候,在北京饭店做门童,职位虽低,但目光高远。李传奇对每一个入住的单身大龄女客人都非常关注,小细节上嘘寒问暖,大方向上直奔主题。最后,一个来自美国的富有老太太看上了他,把他带到了美国。老太太过世之后,留给了李传奇大笔的遗产。那笔钱多到李传奇花都花不完,只好拿出来做慈善了。

王牛郎眉飞色舞地向我讲述着李传奇的发家事迹,口水直往我脸上喷。

“那你当时送完川贝枇杷膏,怎么不接着送点儿别的?”我好奇地问他。

“当时我有点儿浮躁了。还是年轻,天眼还没开。我琢磨着这老太太是老,但又没那么老,你说我跟着她走了,就算是为爱闯天涯吧,万一处上十年二十年,姐们儿始终不挂,这日子我怎么过?牙碜不牙碜啊?这么一想,就了。要不然,现在已经以港胞身份回来,满世界地给多动症儿童捐钱呢。”

“后悔吗?师傅。”

“你摸摸我静脉,这里面流的都是恨呀!”

工作的第三年,王牛郎依然坚守在门童的岗位上,并没有遇到愿意带他为爱闯天涯的富有女性。而且,因为他常常替这些女客人跑腿,每年一次的升职评测里,按资历应该是他升职,但因为他的多次无故脱岗,上面把我升成了领班。虽然看起来我比他职位高了鼻屎那么大一点儿,但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师傅。

也是这一年,我从员工宿舍里搬出来了。

同宿舍平时和我处得不错的两个哥们儿,都有了女朋友,希望搬出去住,找个房子合租。他俩在西坝河找了套房子,看完房回来,说那房还有一间在出租,一个月500,劝我也去看看。

去看了房我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500。那房一室一厅。我俩哥们儿一人住卧室,一人住客厅。劝我租的,是阳台,一个月500。阳台是一个飘窗,单人床架在飘窗上,床旁边就是木板搭的墙。想在这个空间里灵活移动,得练就一身芭蕾舞演员的功夫。

但这阳台我还是租了。因为看房那天,是个大晴天。穿过木板隔起来的过道,打开临时搭建的简易门,就看见整个阳台阳光灿烂。在地下室住久了,想到能晒着阳光睡一觉,我激动得腿都有点儿软。这房在二楼,飘窗下,正对着小区里的花园广场,树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着,广场上,有遛小孩儿的妈妈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聊着天。小孩儿们的笑声不远不近地传来,撞在玻璃上,轻轻脆脆的。

正式搬过去的那天,我刚好值完夜班。穿过小区里正准备上学上班的人群,爬上二楼,打开门。把衣服脱了,我光溜溜地躺到床上。阳光把我冻了一宿的肩膀、膝盖、脚指头,通通透透地晒了一遍,全身都在渐渐回暖。我听着窗外的鸟叫声、风声,全世界跟暂停了似的那么安静。

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又想起了我妈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北京那么大,你能有张床,不得了。

我心里也在想,这张床太舒服了。我再也不想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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