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盘在枯树上的藤蔓已经长过枯树。

远看，藤蔓张牙舞爪。

藤蔓之所以能爬那么高，是因为它遮掉了该照在树上的阳光。

这是小满的第一站。

小满是魂魄，是幽灵。

“什么是爱。”小满问。

“你死前应该记得什么是爱”身体里另一个声音说。

小满往林子深处走。

“穿过林子，应该会是城镇。”那个声音又说道。

小满穿过林子，乌鸦在头顶上嘎嘎乱叫。

一条蛇从藤蔓上爬来，探头看着小满，信子吐得老长。

“你要去哪”蛇盘在藤蔓上，发出像旧剪刀剪开布料的嘶哑声。

“去找东西”小满说。

“嘶嘶嘶”那蛇爬过来盘到小满的脖子上，钻进头发里，从耳旁探出头。

“走吧”蛇说。

小满继续往前走。

一滩水。

小满好奇的走过去，低头看着水里的自己，竟看不清五官。

穿过树林，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朝远看，是一片城镇。

远远的看到一条野狗。

纯白色，像是一幅骨架。

丢给它一块生肉，它竟无法下咽，踢开那块血腥的味道，在一堆垃圾里寻找熟食。

它傲娇的闭着眼，吃着蛀满虫子的污垢。

虫子在身体里翻腾。

吐出最后的储备。

奄奄一息。

野狗就是野狗，像是多了条命。

拖着那副骨架，它匍匐着寻找食物。

花，鸟，虫子，都下肚。

生肉也不看。

“能有多不堪。”那个声音说。

小满继续往前走。

镇子里并不热闹。

镇子里路过的人都要看上小满一眼。

“为什么我没有脸。”小满望着人群说。

“或许你应该照照镜子”蛇说。

小满走到玻璃前。

慢慢勾勒五官。

皮肤也有了颜色。

“这样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了”小满问。

“或许吧”那个声音说。

一个小孩躲在水果架旁，不让果摊老板发现，偷了一个苹果。

赶紧开溜。

小满好奇，跟着小孩。

一条窄巷子。

“怎么样，我偷到了”小孩跟几个看起来同龄的人炫耀的说。

“该你了”小孩指着另一个孩子说。

小满走过去。

“来人了来人了”几个孩子看到小满后四散的逃开。

原来，这个叫偷。

“他们为什么要偷”小满问。

“因为他们没有，又迫切的想要。”蛇说。

“哦”小满说。

又穿过几条巷子。

“让你偷，让你偷，打死你们几个小混混”一个壮汉把一个孩子拖到地上，狠狠的踢在孩子身上。

小满若有所思。

“为什么打他”小满问。

“因为他们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受到惩罚”蛇说。

“惩罚.....”

“如果不被发现，应该就不会被惩罚吧”小满自言自语。

小满快速的穿过集市，偷了一个苹果。

小满走出集市，拿出苹果。

看着苹果，似乎拿到了，且没有受到惩罚。

蛇不说话吐着信子。

前面是山，小满又继续往前走。

山上很多苹果树，结了很多果实。

小满摘了一个，咬了一口。

那果子竟没有味道。

“甜吗”蛇说。

“为什么我尝不出。”小满看着苹果。

“咽下去”蛇说

小满咽下苹果。

依旧尝不出。

苹果树下醒目的长了一颗玫瑰。

小满摘了下来。

那玫瑰近乎腐烂，散发出浓郁花香掺杂着发酵般的味道。

小满没有在意，放到了胸口。

林子的深处俨然走来一具躯体，枯木一般，满身疮痍，黑褐色的皮肤微渗出血。

他夺走了小满手里的果子。

“这东西不属于你”躯体把苹果塞进皮肤里。

小满看苹果被抢走，马上攥住躯体的胳膊，扒拉着腐肉一般的皮肤，想要夺回苹果。

躯体一甩手，小满撞倒一旁的树下。

那躯体疯魔了一般，抽打倒在树下的小满。

还好小满不会死。

躯体打的满意了，又起身回到林子深处。

“把苹果还我”小满站起身，朝着躯体喊。

躯体头也不回头。

小满呆滞在原地。

“众生平等。”蛇说。

小满继续往前走。

没有方向。

“我们应该一直往前走吗”小满问。

“前方还是反方向，这个你自己说了算”蛇说。

前方的林子里似有些迷雾，林子的边缘略能看到深浅的几棵树，看不到林子的深处。

小满要穿越这片林子。

林子里很潮湿，路却不难走，树的根上长了好多灰黑色的蘑菇，也有鸟兽的声音，这里能吃的东西并不稀缺。

不远处有处亮着黄色灯光的地方，灯光不算暗。

小满往那个方向走，是个小木屋，门的上方有盏灯，门口有个木筐，放着蘑菇跟胡萝卜。

木屋的门敞开着，小满看到正对着门的小桌子旁坐着一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挽在背后，乱糟糟的。

那妇人面前放着一盏油灯，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小满走近，妇人抬头盯着小满看了几秒，继续低下头。

小满继续往前走。

良久，小满却又回到了木屋前，那妇人还是低着头。

小满这次换了一条路，又回到这个地方。

蛇缩回头，闭眼在耳后的头发里。

“怎么走出去”小满直直的站在那木屋的门口。

“我从未走出过这里”那妇人说。

小满不说话，又选择了一条路往前走。

又回到这里。

小满摸了摸兜，那个苹果竟出现在兜里。

疑惑着，小满把苹果放回兜里。

小满走进木屋，递给妇人那个苹果。

“告诉我怎么走出去”小满表情呆滞。

“我有一件事情想了很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妇人说。

“我有一个很想念的人，他欺骗了我，他说过会带我去乌托邦，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好多年”

“我知道，他好像带别的人去了”。

“我的心脏最近很疼，我知道他带别人去了。”妇人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出去找他”小满说。

“我想是不是我病了，还是怎么样...或许他会回来。”妇人有些激动的看着小满。

“我不知道。”小满说。

妇人突然激动地站起身，开始跑到柜子前收拾衣物，衣物还没装好，又跑到铜镜面前照起镜子，胡乱整理头发，又突然怔在哪里。

“算了.....”

“还是不去了”妇人慢慢踱回桌边。

“出门一直往北走，就是出口”妇人又呆呆低起头。

“嗯，谢谢”。小满出门往妇人所指方向走。

妇人还是在案边低着头，

“想的太久，便会作罢”蛇说。

“这不关我的事”小满直直的往前走。

这片森林的尽头竟然是片沼泽。

小满准备绕过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