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1-04-27 08:00:00
他生长在一个小山坳,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17岁那年,父亲意外身亡,他从现场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于是行走江湖,想查出父亲死因。从而结识了一个久经江湖的女刀客,二人一同游历,偶然遇到了一个卖身葬母的小女孩,误打误撞和官府产生分歧牵连入狱。三人南下逃亡,因缘际会拜师学艺,开启了解剖勘验的旅程,继而牵涉到更大的阴谋当中,家国天下,恩怨情仇,他又该如何抉择,茫茫天涯路又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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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宣和初年。西夏边境缓冲区,有大批异族马兵飞速奔向潼关口,为首的打着一面安字大旗,人长啸马长鸣,数百兵马黑云般压了过来,潼关守兵奋起反击,瞬间箭如雨下……
大战过后,城门外尸横遍野,一守将立于城门之上,茫然望着远方……
许多年过去,晨光笼罩的山坳,林鸟幽鸣,山瀑静垂。
一茅屋孤座于山间,旁有水车。时有铛铛钉木头的声音,急促烦躁。忽见一绿衣少年由水车后钻出,原来此男姓北,名唤雨寒,与其父北明独处这深山,此山人称“幽若”,山下小镇平凡,却有一处湿地盛产胶泥,雨寒时常往来采取,北明又有些手艺,父子二人便靠烧罐制壶送镇变卖为营生。平日里雨寒懒散怠工,此刻却见他大汗淋漓。
北雨寒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真受不了,浪费了一早晨的光景总算弄好啦!这破水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天坏,真是……哎……不管怎么说,还算有点功劳,老爹就算不奖赏,也总不至于罚吧!赶紧回屋向老爹交差,好早点开溜~”雨寒来至屋内,见北明负手而立,遂上前表功:“爹——我已经把水车修好啦!”
北明道:“当真?!”雨寒洋洋得意:“当然是真的!还会骗你不成,呵呵~不用夸我啦,应该的!”北明故作凝重:“怎么搞了这么久!”雨寒一看没落得好便急忙辩解:“水——水车坏的可严重了!要~要不是我手脚快,再有两个时辰也难弄好!”
北明和蔼一笑:“行啦行啦~少贫嘴,你老实跟我说,屁股后面挂着的那把破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雨寒神色慌张,支支吾吾:“我……不是说过了吗,是昨天在山里捡到的嘛!”北明将信将疑:“真的?”雨寒故作镇定:“呃~当然是真的啦!”北明面露不悦:“该不是你整天要装大侠,偷偷从铁铺买的吧!”雨寒慌忙辩白:“我哪有!每次卖壶的银子我都如数上交,可曾留过一分在手?没有银子,我拿什么买啊!”
北明背过身去拂须思忖:“这倒也是。”遂转身对雨寒挥了挥袖:“时候不早了,赶紧吃饭!完了以后把壶坯搬到窑里去烧。”雨寒自感不妙,心里一惊道:“不是说今天晾晒,不烧坯嘛!”北明卷了卷衣袖:“是啊,可我突然想起程老板要的壶还没做完,所以,今天要加工。”
雨寒本来约好和齐老头学功夫,此刻倍感绝望:“完了完了……齐老头还等着我呢!”北明倒是没有注意到雨寒的情绪变化,只是连连催促:“叨咕什么呢,赶紧吃饭!”雨寒垂头丧气,只有应声附和,胡乱填些糙饼便说:“吃完了。”北明应了一声:“完了就赶紧干活儿,别磨蹭!”
雨寒哦了一声出得门来,一肚子不爽:“真是的!好不容易求得齐老头答应教我功夫,谁知道,哎……爹也真是的!早不烧壶晚不烧壶,偏偏今天烧!真够衰的,白白浪费了——”正迟疑间,忽听一声轻唤:“寒儿,你还在外面吗?”
雨寒吃了一惊:“我——我这就去窑里!”北明咳了两声:“不用了,你过来!雨寒心里一喜:“莫非……有转机?”遂飞快跑回屋内:“怎么了爹?”北明指了指地上的陶罐:“你不用去窑里了,做壶用的胶泥用完了,你去山下再取些回来,壶我会去烧的。”雨寒心里窃喜:“真是天佑我也!”欢跃道:“好嘞!我马上就去!”话音未落便要奔向门外,北明连忙叫住:“等等——”雨寒喜悦未了:“还有什么吩咐?”北明厉色道:“把你屁股后面那把破剑解下来放在家里!”这一句突如闪电劈中雨寒:“这!这怎么行啊!”北明甩了甩衣袖:“怎么不行?你下山取胶泥,还用带着剑吗?”雨寒连忙解释:“当然用得着!你想啊,山上有那么多的……狼虫虎豹,我不得拿着防身嘛!”
北明不以为然:“以前没有这把剑的时候你不也没事儿吗?”雨寒慌不择言:“那……那是因为有木剑啊!”北明也不含糊:“那就还拿着你那把木剑去!”
“不行啊,那把木剑,已经——已经在上回我打狼的时候给……给弄断了!”雨寒语气中略带祈求。北明有些生气:“哼!就你能说会道!”
“真的啊!爹,我没骗你。”雨寒在做最后的争取。北明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少废话了,赶紧去,快去快回!”雨寒此刻破涕为笑,心里惊魂未定:“终于过关了,天赐良机,如不好好利用,就太……嘻嘻……走啦!”
这孩子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他自幼向往行侠仗义的大侠,立志习武,可是北明偏偏不允许,平时对雨寒看管甚紧。今日终于得到许可,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了,遂不耽搁,一路披荆斩棘弯折迂回,雨寒下得山来,他本就欢喜满心,此刻脚下的崎岖山路也不在话下了。
雨寒心里惊喜,不觉脚底生风:“哇——这么快就到山下了!这山道我走了十几年,今天是最快的!看来这把铁剑是比那木剑强多啦!这刚才打狼割草抡得是十分过瘾,那些烦人的刺猬仓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啦!当初打狼害我折了那把从五岁开始就陪我的木剑,今天终于沉仇得报啦!爽啊……真是物有所值……嘻嘻嘻……对了,齐老头还等着我呢,赶快去!今天非要他教我那招飞灵剑不可!”
话说这幽若山下有个奇怪的老者,名唤齐赫,此叟虽是性格怪癖,却天生一身不可测的好武功,早年的一招飞剑小示曾对雨寒影响颇大,立志拜师学艺,谁料却总是遭拒,近日奇迹般同意教授武功,雨寒自然若狂欣喜,遂将胶泥诸般尽抛脑后,一路小跑来至齐赫茅庐。进门便叫:“齐老伯~我来啦!”
齐赫见状连忙背过身去:“怎么这么久才来?”雨寒连忙解释:“这不有点事情耽误了嘛!”
“孺子不可教也……”齐赫心生不悦。雨寒连忙道:“您——您不是不想教我了吧?!”齐赫笑而不语,雨寒双目瞪圆:“您来真的啊!”
“不是老夫不教你,是你真的没缘分啊!“齐赫故作凝重。
“什么叫没缘分?”雨寒心急如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什么缘分!我为了买把像样的铁剑,把家传的玉佩都给当了!现在你却说什么没缘分?!”齐赫拂了拂须:“这关我什么事啊?”雨寒紧追不舍:“怎么不关你的事!是你答应要教我武功,我才去买剑的!”
“是啊,可是老夫现在又不答应了,你把铁剑退回去吧!”齐赫有些生气。雨寒强忍怒火:“你——您老怎么说话不算话啊!都说了要教人家的!”
“可你不是后悔了吗?说什么家传玉佩都当了,即然这样,不如不学了,把剑还给人家,把玉赎回不就得了?”齐赫借力打力。雨寒这下才明白过来:“糟了,这老头子一定是嫌我来得晚了,得想想办法让他消消气先……遂转念一笑:“齐老哥!您就教我嘛……”
齐赫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惊到了:“我怎么成你齐老哥啦?!没大没小的!”雨寒谄媚道:“您这么年轻,叫您大伯怎么行!您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不合适,还是直接称呼您为大哥比较好啦!”
“老夫……真的看起来很年轻吗?”齐赫对这样的恭维很是受用。雨寒继续奉承:“当然啦!您真是鹤发童颜呢!瞧您这皮肤,比我的还好呢……”嘴上这么说,雨寒心里也是直犯恶心。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齐赫笑逐颜开,雪白的眉毛弯成了弦月。雨寒嘿嘿一笑:“您……肯教我武功啦?”齐赫拂须提气,嗯了一声。“谢谢齐老——哦不~谢谢齐哥!”雨寒如获至宝。“嗯~孺子可教!”齐赫摸了摸雨寒的头。
一个欢喜身教,一个悦心言传,不消半柱香的时间,雨寒便学会了“御剑”的入门招式。他不及试汗,问道:“这就是‘以气御剑’中‘飞灵剑’的全部招式啊?”齐赫气沉丹田,收敛内力:“正是,你回去之后要多加练习,这‘以气御剑’的口诀都已经交给你了,多多研习,假以时日自有所成。”雨寒连忙称赞:“谢谢齐——齐老哥指点~晚辈——小弟,感激不尽。”
“好啦!别嘴甜了~老哥年迈,已不适合再收徒,要不是看在你从小就与我投缘,才不教你功夫呢!”齐赫拍了拍雨寒的肩膀,满目慈祥:“对了,回去之后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老夫不想有些凡夫俗子前来搅我的雅兴。”雨寒呲牙一笑:“是,小弟遵命!”
“呒~走吧。”齐赫背过身去往屋里走。雨寒躬身一揖:“小弟告辞~”齐赫最烦这套繁文缛节,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快走快走!老夫还要作诗!”
出得门来,雨寒心花怒放,纠结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不禁上窜下跳:“真没想到,这么容易齐老头就教我武功啦!老头子怕老的脾性还没有变~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怕别人说老!哈哈哈~总算教我武功啦!从七岁那年我就开始求老头子教我武功,他老是说我还小,时机尚未纯熟……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啦!”雨寒实现了梦想,不由自主开始忘形:“诶?对了,老爹好像叫我取胶泥来着!不好!学功夫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老爹知道了不抽死我才怪!得赶紧去找胶泥!”
于山下湿地照旧取得胶泥,雨寒便飞速上了山,对于儿子的行踪北明一直监管甚严,下山行事向有限制,然而正当舞象之年的雨寒总是贪玩误了时辰,这回也不免一顿责骂。
回到草屋,已不见北明,雨寒自然明白,此时父亲定然在窑洞忙作,遂不敢停留,怀揣胶泥惴惴前去。雨寒小心翼翼道:“爹~我回来了。”北明有些生气:“怎么回事,为什么才回来?!”雨寒支支吾吾:“呃~那个……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说!是不是在山下贪玩了?!”北明厉声责问。雨寒面露尴尬,心道:“要是被爹知道偷学武功的事就糟啦!”于是索性大方承认,并战战兢兢道:“是啊、是啊!是贪玩了……请爹爹责罚。”北明一脸无奈:“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玩儿,你叫爹怎么说你呢!”雨寒也不争辩,只是低头不语。北明也不好重重责骂,叹息道:“让你办点事都不能用点儿心?一下山就知道跑着去玩儿!”雨寒还是默不作声,径自流下眼泪。
北明知道他也是被圈太久,毕竟孩子心性,于是便不再追究,转言道:“胶泥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你看……”雨寒略带哭腔。北明见状连忙安慰:“好啦,下回不要再贪玩儿了。”雨寒破涕为笑:“爹,您不罚我啦?”
“呵呵~又不是一两次了,要是每回都罚你,恐怕你早就吃不消了!”北明突然慈祥起来。雨寒也见好就收,跳跃道:“我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了!”
“少跟我贫嘴。”北明从腰间摸了一个钱袋:“这里有几两银子,你拿着。”雨寒不明就里:“怎么了,这是干嘛?”北明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很是可爱:“程老板要的壶做好了,你给送到幽若镇,晌午就不要来回跑了,在镇上用些饭食,休息一下,未时前回来即可。”
“哇、哇、哇!爹爹对我真好!”雨寒仿佛重获新生。“听我说完!”北明知道他又要忘形:“再给你点钱,家里的米不多了,你再买些回来。”雨寒乐开了花:“爹爹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好好的!”北明眉头一皱:“说得好听!别再贪玩就行了。”
“放心吧!我一定不贪玩儿!嘿嘿……”雨寒郑重其事的保证。北明拉了拉雨寒的衣领:“嗯,去吧。”雨寒拔腿欲走。
“等等——壶都不拿,你去干什么呀!”雨寒悻悻一笑:“对呀!哈哈~忘记啦!”
“着哪门子的急呀你这是。”北明嘟囔了一句,此刻雨寒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箱瓷壶不算轻,然而此刻雨寒肩上仿若无物,脚底生风,一路叮当作响,顷刻来至山下。幽若镇虽小,却承载了雨寒童年的全部,这里有倒卖古画旧瓷的陆大哥,有善讲评书的徐大爷,西邻的幼女阿香以及木马小童常乐都曾是雨寒流连忘返的点点滴滴,其实最吸引他的还是东巷铁铺,与客栈的程老板送完瓷壶,雨寒便飞身跑去那久违的地方。
“哇~!这么多兵器!”雨寒仿佛久逢亲人:“甘老伯,以前没见你这儿有这么多的兵器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又有战事,我这兵器销路疯增,所以就打得多了。”武器店老板甘宁康仿佛话里有话。雨寒将信将疑:“战事?没听说哪里有战事啊?”
“眼下虽然没有,不过——”甘宁康咽了一口酒,欲言又止。北雨寒继续追问:“不过什么?”甘老板眉头轻扬:“你这毛小子,那么多事干嘛?”雨寒挠了挠头:“我也就那么随便一问。”
“怎么,今天有空到幽若镇来?”甘宁康又喝了一口。雨寒的目光未从兵器架上移开,敷衍道:“爹叫我跑趟差事。”甘宁康正想说些什么,雨寒却道:“呵呵,甘老伯,你是不是又想要我帮你买酒啊?”
“什么甘老伯!人家有名字你不叫,都说了,叫我康哥!”老甘慵懒着伸伸腿。雨寒尴尬一笑:“康——康哥!”
“这样才对嘛!”甘宁康哈哈一笑:“咦?你屁股后面那把破剑是哪来的?”雨寒手握剑柄:“怎么说是破剑呢!我新买的!”甘宁康疑惑:“跟谁买的?”
“还问我跟谁买的呢!当初想向你借把烂剑你都不给,买也不卖~我还能怎么办?唯有向别人买了!”雨寒抱怨连连:“山下那个杂货郎,是他从外地专门为我带回来的。”甘老板眉头一皱:“那是你爹吩咐过绝对不能售剑给你,借也不行,他不准你学功夫的嘛!”说到这里,甘宁康诙谐一笑:“你小子,偷学武功,哼哼~要是你爹知道……”雨寒大惊失色:“你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爹啊!要是他知道了,不杀了我才怪!”甘宁康仰头喝了一大口:“不告诉你爹……也行……老规矩吧!”雨寒无奈叹气:“你又要我陪你喝酒!”甘宁康哀怨道:“不陪算了,甘某人自己喝也照样尽兴。”
“别……别……我陪你喝就是了……”雨寒自知“在劫难逃”。甘宁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没逼你哟,这可是你自愿的。”雨寒懒得理他:“少废话了~说好了,我陪你喝酒,你可千万不能把我买剑又学武的事情告诉我爹。”
“放心好啦~我甘某人绝不多嘴,来!我们猜拳,输的喝一口,赢的喝两口!”甘宁康兴致勃勃。雨寒略感崩溃:“什么!那我岂不是输赢都要喝?!”甘宁康扬起酒壶晃了晃:“当然啦~要是赢了不喝,甘某的酒还不都被你喝光啦!”
“死甘老头!今天我算是栽你手里了……”雨寒心里暗骂。无奈量浅,未过上几个回合,雨寒便不支倒地,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