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2-19 00:12:11
她一度以为他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整蛊她的魔鬼。初遇时,他嘲笑她的名字和口音,还把虫子放进她的碗里。再见时,他戏弄她,却不小心把自己弄下水,而她救了他的命。从此,他粘上她,替她挡住所有的追求者,她只当他是为了羞辱她。却不知,他一直不离不弃,是为了兑现当年一起的承诺:“我不跟你道别离,我要和你共白首!”
版权:红袖添香
引子:
秋日的中午,懒洋洋的暖日照进空荡荡的公共课室,照在几个正趴在桌子上昏昏入睡的同学背上,宛如给他们盖了张薄薄的被子。
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云非凡正独坐一隅。
他低着头,侧面望去如石雕般刚毅,线条清晰,轮廓分明。
有几个女生一直在偷看他,当看到他不经意地抬起头,不禁芳心大乱:皮肤胜雪白,剑眉朗目,北方人才有的高挺的鼻梁下,一条深深的人中小路般引向两瓣酷似心型的红唇,无辜又性感,惹人犯罪。
他对周围的目光毫无觉察,正沉浸在面前的书上,那是一本F语原版的《基督山伯爵》,旁边一叠稿纸上是准备要写的毕业论文,此刻只有一个题目:《论大仲马在法国文学中的重要性》。
《基督山伯爵》是大仲马的重要代表作,他打算从这本书着手切入论文。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阅读,但这本书还是深深吸引了他。
“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当看到这一句话时,他的心微微一动,情不自禁翻到后面,从书页里翻出一张相片。那是一张双人照,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穿着民国服装,左边的男生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立翻领一直扣到下巴,英气十足,正是云非凡。右边的女生梳着两条麻花辫,上身穿着改良版蓝色半身旗袍,下身一条黑色百褶裙,娇俏可爱。
云非凡看着照片上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女生,心里默默地念着:“男男,一年之约已到,你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时间回到三年前······
火车一到站,白芷男就提着她硕大无比的行李箱挤下车。
白芷男恨死了这只大箱子,老爹非说是白芷男她娘带入新房的随嫁品,沾着喜气,硬逼她拿来用。也不想想,再喜庆也是20年前的旧物了,老爹该有多喜欢,不但保存了20年,还当宝贝一样让女儿带去大学报到!
可白芷男是新新人类,哪肯用这样的旧物!就因为它,白芷男与老爹火星撞地球般吵了一架,老爹一怒之下扬言不再管她,反正她翅膀硬了,就自己飞吧!
白芷男倒也硬气,提着个大箱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火车到站后,白芷男挤下车,被闹哄哄的人流撞得东倒西歪,心里开始发慌,来时的豪情万丈渐渐烟消云散,脚步越来越沉重。
终于眼前一阵开阔,白芷男被人流推到出口,转眼置身于陌生的火车站广场,各种脏各种臭向她袭来,全然没有老爹哄她填志愿时口中大城市应有的气派!
这,就是广州?
白芷男强忍失望,踮起脚尖,双眼马达般在人群中搜寻,总算看到100米开外挂着的“南粤大学”的标语。
白芷男心里一喜,用尽全身力气,提着大箱子奔向组织,挤进报到的队伍。
她推推鼻梁上厚厚的黑眼镜,大声说:“师姐好!我是来报到的!”
接待新生的漂亮师姐上下打量她,皱起眉头:面前这女孩素面朝天,头发清汤挂面,穿着一件粉色长袖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关键人瘦,衣服象挂在衣架子上,飘来荡去,手上还提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行李箱!
与旁边那群打扮精致、推着俏丽小皮箱的女生相比,一看就是从小城市来的,土得掉渣渣!
土渣渣的白芷男天真无邪地看着师姐,却被一张冷冰冰的纸打发:“拿到旁边找自己的名字,在上面签名!”
白芷男挤出人群,从纸上找到自己的名字,记下宿舍的房号,然后左右看看,没有空位,只好扒在行李箱上签名。
拿回去给师姐,又被一句话打发:“去旁边等车!”
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迎接,白芷男沮丧地走到一边,傻傻地站在行李箱旁,余晖把一人一箱的影子拖得老长,平添了份孤寂!
车来了,新生们一窝蜂涌上车。
白芷男力气小,箱子大,屡次被挤到后面,最后挤上车时,已经没有座位了。
大巴车摇摇晃晃驶出火车站,驶出蒸笼似的市区,驶向郊外。
眼前拥挤的高楼逐渐稀疏,然后变换成大片大片的农田,树木越来越密,白芷男的脸越来越白,明明老爹要她拼了命考到大城市,怎么反倒进了农村!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开开停停,在白芷男双脚酸得几乎无法站立时,终于驶入一个破破烂烂的大门,停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礼堂门口。
白芷男踉踉跄跄下了车,茫然四顾。昏暗的灯光下,礼堂门楣上的牌匾颜色有些许脱落,依稀辨出“风雨楼”三个字。墙壁泛黄,墙体露出的红砖诉说着沧桑。
礼堂外有一条小沟,沟上蹦哒着几只鸡几只鸭,欢快地看着这群象被卖了猪崽的新生,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再远一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有农民在夜色中摘菜。
得了,准确无误,确实是在农村!
白芷男垂头丧气地拖着大行李箱往宿舍走去。
天啦噜,宿舍在四楼,且没电梯!
白芷男连人带箱滚进宿舍,几近虚脱。
“你是白芷男吧?我等了你一下午!”一把苍老的男声从乱糟糟的桌子里传出来。
白芷男吓了一跳,左顾右盼,除了正在忙乱收拾的几个女生,并没看到男人。
“没人送你来吗?”
这次,白芷男终于看到说话的主人,在堆满了杂物的桌子后面站起来一个矮挫的中年男子,走到白芷男跟前,还没有她高。
男人继续说:“我是N语系的辅导员!你可是我招来的。看照片挺漂亮,身高也不错······”说到此突然停下来,上下打量她,高是够高,但漂亮······被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挡着,倒也看不出来。
白芷男无名火起,当初冲着读F国原著报了F语专业,结果却被别的语种录取,原来就是面前这个来邀功的辅导员干的好事!
“为什么招我来N语?”白芷男不领情地怼回去。
“N语很吃香呀,这些年分配很好,你们这个班刚入学,就已经有单位排队等着接收了!”辅导员的语气有点冷。
白芷男更不高兴:“我不喜欢N语!”
“读下来你就知道好了。先收拾吧,以后再找你谈!”没想到等了一下午,却是热面孔贴在冷屁股上,辅导员大为不悦,悻悻地走了。
白芷男低头收拾床铺,有个女生打来一盆水,递给白芷男:“擦擦床吧!”
白芷男抬头一看,是个浓眉大眼的女生,说话干脆利落,透着股豪爽,很有亲和力!
“跟你一样,我也是自己来报到的。我叫胡莹,你呢?”
“白芷男。”
“白-紫-蓝?不好意思,我化学不太好,白色+紫色会变成蓝色?”
“不是,我······”平舌是广东话一大特点,白芷男所在的S城不注意推广普通话,导致白芷男总是无法正确拼读自己的名字。
“行,随便叫吧,反正我知道你是叫我!”白芷男索性不解释了。
白芷男把床铺好,把箱子塞到床底下,随后挤进狭窄的书桌旁,铺开信纸给好友平平写信吐槽:“当初真是鬼迷心窍,报了这所鬼学校······”突然灯熄了,白芷男一惊,听到胡莹说:“宿舍11点准时熄灯。”
一阵风吹来,信纸刷刷作响。白芷男赶紧把信纸塞进抽屉,爬进蚊帐:“鬼地方,连风都是阴森森的······”
白芷男躺在床上,想起临行前老爹坐立不安,一副只要白芷男开口他就会立马答应送她来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老爹呀老爹,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近20年呢!
白芷男象脱僵的野马,满心都是获得自由的喜悦。今后呢,想发呆就发呆,想睡觉就睡觉,怎么舒服怎么来,再也没有老爹在耳边唠叨了!
正在心里暗暗欢呼,突然,隐约传来一阵哭声。白芷男瞬间毛骨悚然,喜悦无翼而飞。听了一会,渐渐有别的哭声汇入进来,象夏日的蛙鸣,此起彼伏。
白芷男听了半天,才明白是舍友们想家了。
白芷男按住自己兴奋的小心脏:大家伤心你独喜,不太好吧?还是应该与室友同频率。
只是,实在伤心不起来,她翻了个身,在哭声中酣然入睡。
作者还写过